就当是大梦一场,梦中,依旧是那个清眸善睐的少年郎,罗沐阳……
“啊!韩尚景,快醒醒!”
天还没亮,估摸着也才子时,天上迷朦闪烁着星星点点,韩尚景就被一旁的罗阴吵醒,揉着眼睛略带半丝起床气抱怨道:“吵吵什么!”
“今天!今天!咱们可是说好的!”罗阴从床上蹦起来,衣裰散垂,赤着一只脚慌忙系着云袜,而后一把掀开韩尚景的被子,猛然将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罗沐阳!”韩尚景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恨骂骂咧咧起床,一拳头差些打在罗阴满面春风的脸上,可是转念细细想来,今天不宜动手,把自己心中的怒火慢慢压在心里,咬着牙,说:“行,今天某人生辰,我不和你计较。”
罗阴大大咧咧将衣架上的衣服扔向韩尚景,催促道:“傻福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们了,快点!我们还要在寅时之前赶到金陵城呢!”
门外,傻福穿着罗阴穿剩下的衣服,呆呆站在门口仰望星空,闻声房内二位公子哥儿的吵闹。
“罗公子,韩公子……”
“嘘!”罗阴从窗棂后悄悄探出半个脑袋,轻声细语,道:“莫把别人吵醒,那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韩尚景提着柳伯父赠送的绝尘宝剑出了房门,第一眼边望见在外面恭候多时的傻福,差点误认为是罗阴的分身,对着身后的罗阴感慨道:“嘿,你别说,这傻福穿上你的衣服,和你长得还挺像。”
罗阴束了发带急急忙忙赶了出来,也把傻福看成了另一个自己,拍着傻福的肩膀噗嗤一笑:“我说傻福,以后还多了帮我做事的替身了。”
韩尚景打断了罗阴的插科打诨,突然严肃起来,远望穹顶,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赶紧的,到时候被巡夜管家瞧见了可就不妙了。”
俩人点头相视,手掐法诀,聚因含气,两把剑倏尔破鞘而出,突然蕴含灵气万千,悬在二人脚踝之间,
罗阴飞身跃起,转身伸出手示意背后正看得痴迷的傻福:“傻福,上来。”
“这……这……”
傻福被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吓得一惊一乍,颤巍巍伸出手不敢靠前,罗阴笑呵呵安慰道:“别怕,抓紧我就好了。”
三人踏浪逐风,凌云在穹顶天下,乘风扶摇直上,拥抱沧海桑田,头顶悬着的是星辰月光,耳畔划过的是温柔风声以及轻薄的云彩。
清风明月,撩起三位少年动人心魄额前细发,月光皎洁掠过带走他们衣衫的轻薄,眸子中满是耀眼星辰,更显得三人瞳孔琥珀般的晶莹。
孩子们的视线落在广袤无际的中原大地,一览无余,烂漫云月繁花似锦,草原、雪域、丘陵……
“罗沐阳!你超速了!等等我!”
韩尚景被甩在后面紧赶慢赶还是追不上罗阴速度,归心似箭,他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回到自己离别了十三年的金陵城,迫不及待想要给自己的爹娘一个意外惊喜。
“罗公子你慢点我恐高!”
傻福蹲在剑上紧紧搂着罗阴的大腿,闭上眼睛瑟瑟发抖。
罗阴回过头去朝着韩尚景邪魅一笑,说:“就你这龟速什么时候能到金陵城啊?”
“切,稀罕……”
韩尚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动用了全身灵气方才努力追上罗阴,罗阴见他好不容易赶上的狼狈模样,露出虎牙坏坏一笑,两人对视片刻,韩尚景赶忙抿着嘴撇过头去不愿见他那嘚瑟样。
片刻间,罗阴指着远处一片灯火通明的繁华都市,都市之中正有一大户人家,火光漫天,外围密密麻麻团围着好多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贵客,看似好不热闹。
料这三千里繁华地,便是皇都金陵城了吧,罗阴欣喜万分间喊着韩尚景的名字:“清源,快看,那里好热闹。”
傻福胆怯中勉强睁开了眼睛,被眼前宏伟壮观的景象吓了一跳,惊呼道:“那就是罗府吧?挂着一片红焰灯笼,是在庆祝什么嘛?”
罗阴双手交叉,一副得意的模样,笑说道:“好啊,阿爹阿娘是背着我办酒筵呢。”
“说不定还给你准备了惊喜呢。”韩尚景镇静自若,嘲讽这群人没见过世面似的,居然还会对这般景象大惊小怪。
“阿爹阿娘见到我,一定会开心死的!”
三人从苍穹之下缓缓落了地,来到罗府外的一片荒野谷草堆中,准备给罗忠义和罗夫人一个意外惊喜,而此刻的罗阴早已迫不及待,阔别十三载,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拥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小孩子了。此刻的翩然少年晃着腰间的青时玉,手握玉亦宝剑,热泪盈眶着冲向府衙之内。
韩尚景在身后一把拉住罗阴,皱褶眉头,言行谨慎,道:“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韩尚景将罗阴一把拉回草堆之中,探出脑袋瞅着外面那熙熙攘攘所谓的贵宾,正将整个罗府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看似皆出自同一氏族,身着紫灰暗纹云锦袍,高举着法螺标志的大旗,头头是道分析着:“你看罗府外的人……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div>
顿的,韩尚景突然大惊失色起来:“是程门狗贼!”
“程门狗贼!他们到我家来干什么!”
罗阴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忙直起身,又被韩尚景拉回隐蔽处,切切唾骂道:“你想死嘛!”
“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爹娘!”罗阴眉间紧锁,此刻他最担心的是府内爹娘和族人的安危,平时临阵不乱的他在这紧要关头却慌了阵脚,顾不上一切,只想救出自己的爹娘。
“不行!柳伯父不在这,我们三个根本就不是程贼的对手!”韩尚景紧紧捏着罗阴的肩膀,直面他此刻的慌张与纷乱,安慰着:“罗沐阳!你清醒!你要相信你罗家的实力,难道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连一无赖门第都干不过嘛!况且这是皇城!谁敢在天子叫下杀人!”
“是啊罗公子,罗大人一定会没事的。”傻福在一旁,虽然他做不了什么事,不过他愿意陪着罗阴一起悲伤,更希望罗阴从悲伤中走出来。
罗阴纷然沉默,垂下眸子,眼角边闪过清澈的泪花,靠在韩尚景的肩膀之上,咬着牙强忍心中的痛苦:“我……只想见我的爹娘!”
无端杀夺,刀光照亮过黑夜,再难见明日光辉……
程瑞将罗家的众人集结在殿堂天井之下,罗忠义已然是满身伤痕,大义凛然手握绣春刀正准备与他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程……贼……敢尔!”
罗忠义的脸上满是坦然,在他的身后,攸关全族人的性命,他不能让无辜的族人白白葬送在程贼的屠刀之下,现在的他穿着残破的飞鱼袍,擦去嘴角涌出的黑血,视死如归。
“罗大人,一块破铁,交出来,我们就没这么多事情了。”程瑞背过双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就是把我这罗府翻个底朝天,也断然不会找到半块六门铁契!”
“找不到?我就不信了,血洗你罗府,搅得你罗家天翻地覆,挫骨扬灰,还会找不到?”程瑞轻狂大笑,厉声寒胆,引来天边无尽杀戮的气息。
“天子脚下!汝贼胆敢滥杀无辜!”
程孟道接着父亲的话,继续说下去:“别费劲了,父亲早已在四周布下幻网,没人会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等着清晨一群蝼蚁给你们罗家人收尸吧!”
“我,罗忠义,就是死,也不会把六门铁契交给尔等狗贼!”
生死只在一瞬,罗忠义很快被程贼团团包围,不出十招却被程瑞暗中耍诈阴险一击败下阵来,捂着胸口难忍疼痛,勉强撑起破碎的绣春刀,哇得一声,却见口吐满地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