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便见崔韫自南丝馆出来。
怕是早听见了动静,见了她便径直过来,一面揖手一面开口道:“皓兄真是勤勉,这么早便来打点新铺?”
“彼此彼此,崔兄怕是已到好一晌了吧。”白裳裳回敬道。
秋娘听崔韫唤白裳裳皓兄,心想小主子这些年在外厮混,起的诨名怕是能堆座山了。今日姓皓,明日姓洪,不知后日是不是要改姓吕了。
可叹的是,偏她生就长了张人畜无害的面相,随手拈来的这些子谎话,人竟都信而不疑,真真也是件稀罕事。
花蔷那厢却有些糊涂,秋娘明明说主子姓白,又是位姑娘,怎么就改名换姓了,还摇身变了位公子?莫非是乔装身份?
瞧秋娘冲她直挤眼,心里便确定了几分。
白裳裳与崔韫一边说,一边往铺子走去,到了跟前,直见一把富贵长春锁挂在门上。
白裳裳拿出那日交割的钥匙,递给秋娘笑道:“掌柜的,你来吧,一切从头开始。”
秋娘赶忙接过来,欢天喜地地应了个是,上前来三两下开了锁,伸手一推那店门便打开了。
当日白裳裳跟着王掌柜看铺子的时候,里面还乱糟糟堆着好些高架低柜。王掌柜原本还想靠着这些附赠,租金还能再提提,白裳裳却不以为然,央他将屋子腾空,什么都莫剩下。
王掌柜听了直纳罕,这样的下家倒真是稀奇!
按理说,都是制衣坊,多数物什都能再用。他当年打造下这些,也未少花银钱,竟一个都入不了她的眼,真不知道这位是要开个什么精贵铺子。
不过既然人家开了口,少不得按着她的意思来,故而今日再进这铺子,全然空无一物,一丝一缕都不剩了。
“秋娘,这里边交给你了。按着轻云裳在龟兹的摆设制式,原样装出便是。”白裳裳环顾一圈,想象着处处都藏着她巧心的轻云裳,在这天都城里最繁华的街市,重现光芒,心头的欢喜便溢出来。
“一应陈设,所用材质皆再往上抬三等。梨花木全换成红酸枝,红檀全由乌纹替了。”想了想,又补充道。
既要卖尖儿货给贵主,配备自然要最好的,这是她从奢侈品业学来的经验。高溢价商品,之所以有市场,那是因为主顾买得不止是物品本身,而是整个购物体验。
中原皇城里的贵客,不止是兜里多几个银钱,更要紧的是显赫的家世,砖头随便一砸,或许都是个世代公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收服这些人的心,仅仅东西好,那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好得别致、好得有格。
巧得很,她白裳裳最擅长石上开花、花上添锦。前一世,近十年的营销功底,不是白玩的。设计、包装、推广,样样通!
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立即能开张迎客,于是又对秋娘嘱咐道:“再过七日便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咱们就选在那日开门迎客,这几日辛苦些,加紧备办着。”
秋娘一听,细估算了一番,大差不差时间刚刚够,于是连连应声:“主子放心,奴这就去找木器行来丈量尺寸。”说着便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