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骇浪,直冲着李元祈,劈天而来。
等一众人等反应过来时,大浪已卷着他,奔涌而去。桅杆处,空荡荡的,只剩下刚刚松开的帆绳,和残破的帆布。
望着深不可见的淘淘大河,重重叠浪中,再无一丝一毫他的踪迹,白裳裳直觉地心口剧痛,似乎这一别,就是永生。
“平宁!”
白裳裳惊得坐起身,四下一看,却是在寝阁中。
外面风平浪静,船里也极稳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由不得她心中疑惑,方才所见,究竟是梦还是真?
“嫂嫂!你醒了!”正琢磨不透,只见李元禧端着碗汤药,推门而入。
“方才,我梦到咱们遇上了风暴,船都快散了……”白裳裳捂着头,试探着问道。
“那可不是梦,要不是六哥,没准船早散了,这会儿真都在水里。”李元禧说着,将那碗药递到她手里。
“那嗣王?”白裳裳一惊,想起方才那幕,心又揪在一处。
“六哥被浪卷着,撞在船舷上,好在没伤着要紧处,当下也躺着呢。”李元禧笑回道。
听说他没事,白裳裳顿觉松了一口气,可梦与记忆实在太混乱,她已分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方才,怎么了?”尽力掩饰住情绪,白裳裳淡淡地问道。
“那时我正忙着要去帮六哥,也没注意到你,一旁的侍卫说,也不知怎的,你就直直晕了过去……”李元禧回道。
“那如何脱的险呢?”白裳裳一面喝着汤药,一面柔声问道。
“六哥被浪卷倒前,解开了帆绳,船好歹平稳了,且巧正好经过弯道,被浪推到了滩上。”李元禧回道。
“那我们此刻……”白裳裳听着,不觉后怕,若不是遇上这等机缘,还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风浪停了,我们靠岸查验了一番,船倒没什么大碍,便又继续行路了……”李元禧说着,终于有了笑意。
白裳裳听了,点点头,好歹这场风波算过去了。
“哎,谁想到呢,刚到黄河,就遇上这样的事,不仅六哥受了伤,连南华都昏迷不醒……”李元禧说着,忽然很有些忧心。
“对了,我记得南将军落了水,后来如何?”这一点,白裳裳倒记得很清,正是因为南华落了水,李元祈才冲去解围。
“南华到底是个练家子,还是有几手。自己生生从浪里挣了出来,只是刚被捞上船,就晕了过去,到这会儿都没醒呢。”李元禧答道。
“这是为何?可有伤着?”白裳裳急急地关切道。
毕竟南华是他最信得过的左膀右臂,若是受了折损,于他怕会大不利。
“我估摸着,怕是累得力竭了,御医查验过,他身上的伤,还没六哥重。”李元禧答道。
“你不是说嗣王无碍吗?”听了这话,白裳裳不觉皱了眉。
“嗨,嫂嫂不必担心,六哥身体强健,不过磕碰出一道血肿,未伤筋也未动骨,之前还与我等一道查验船呢,刚刚才躺下歇息。”李元禧说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