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鸽子之后,怀玉着实闷闷不乐了好些天,盼芙只道她是想家了。
“怀玉,夫人来信了。”
盼芙急急跑进斋舍,将一封信递到正趴怕在桌子上神游天外的怀玉跟前。
将军府给怀玉的信一向都是府里的小厮传送,怀玉打起精神,拆开信封,信中无非唠叨一些勤勉学习注意身体的话,怀玉一目十行看完了,这才问盼芙:“送信的小哥呢?”
“还在馆外候着呢。”
怀玉将昨儿写好的信递给盼芙:“把这个交给他吧。”
盼芙接过,又急急出去了。
盼芙刚走,门外传来了一声悦耳的声音:“请问顾怀玉是住这间屋舍吗?”
怀玉纳闷,起身出门,只见一个身着馆服的年轻姐姐笑盈盈地站在门外:“你就是顾怀玉吧,山长嘱咐我来叫你去北泉轩呢。”
怀玉知道北泉轩,那是山长住的地方,平日里他们这些学生是很难见到山长的,毕竟山长授课只在每月的十五日,至今为止,她只见山长两次,还是坐在偌大的足有几百人的东林舍,远远地望了几眼。
因此现在就是在路上见到山长,她也不一定能认对方出来。
人贵有自知之明,怀玉也决不会骄傲到觉得山长会认识她。
可这会儿山长突然找自己?
怀玉一肚子疑问,心想这位漂亮的姐姐不会是个骗子吧?
那位年轻姐姐见怀玉愣着不动,笑着过来拉她:“我姓苏,算起来,我还是你的直系师姐,现是治事斋乐部事长。”
飞鸿馆七事乃礼乐御书数历律,每一事都设有事长,怀玉听她这样一说,心中疑虑消了不少,她拉上斋舍的门,对苏事长道:“我这就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北泉轩。
这是一方开阔的院子,园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绿树红花,应有尽有,倒比学馆其他诸如清佳堂、莲韬馆等供学生读书之暇游览憩息的地方还要雅致几分。
怀玉心中赞叹,果然山长就是不一样。
苏事长领着怀玉沿着弯曲的小径来到走至一处开阔亭台,名叫君子亭,亭子周围是蔓延数亩的亭亭荷叶,此时荷花花期未至,池塘中荷叶如盖,一片碧绿。
怀玉惊讶地发现谢先生和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坐在亭中谈笑,而那位老先生,自己还真见过,居然是上月裴三公子将赵宴的礼物转交给自己时,站在裴三公子身边的老先生。
怀玉暗道好巧,乖巧地跟着苏事长走进亭中。
“山长,学生将顾怀玉领来了。”
山长含笑着看向怀玉二人:“噢,嫣梧来了。”
他打量着欠身行礼的怀玉,说道:“快快过来,不然你师父该怨我责罚学生了。”
怀玉听话地站到谢琅身后,垂首低眉,一语不发。
谢琅扭头:“我发现你这个人,怕生!”
怀玉噘噘嘴,心里悄悄反驳了一下,嘴上却是没说话。
山长笑得爽朗:“小姑娘是被我吓的,说起来我们之前还见过呢。”他对怀玉道,“放心,老夫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怀玉道:“那,不知山长叫学生前来……”
“哈哈哈。”山长和谢琅相视一笑,“我听谢琅说起,是你射了我的信鸽?”
怀玉这下才是真的被吓住了!
她忙道:“回山长的话,学生确实偶然间射中了一只鸽子,可……学生不知那是山长您的信鸽呀。”
“听说你放走鸽子之后,闷闷不乐了许久?”山长又问。
怀玉腼腆一笑。
山长向苏嫣梧招了招手,苏嫣梧不知从什么地方提来了一个鸟笼,笼子里的正是那只灰中带绿的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