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
怀玉的叫声很轻,嫣儿听了,恶狠狠的小脸僵在那里,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为人子女者,怎么能用如此恶毒的话语去说自己的母亲?”
“我......”
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怀玉,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完,但眼底的恨意丝毫未减。
怀玉还欲再说,却见面前的小姑娘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然而她却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在怀玉几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头,她倏然解开穿在身上的泛着白的布衣:瘦巴巴的小身板没有几两肉,胸前后背纵横交错着触目惊心的伤痕,新伤加旧伤,一条条,一道道......有的甚至还泛着血丝。
怀玉愣住。
段沁沁也愣住。
小柳最见不得别人受苦,忍不住捂嘴哭了起来。
她心疼地将嫣儿抱在怀里:“这是谁,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小女孩下此毒手?”
嫣儿泛着泪光,笑道:“还能有谁?我娘,还有林先生呗。”
“简直禽兽不如!”
段沁沁气愤极了,她找来了车厢里一直备着的伤药,一点一点地替嫣儿上药:“忍着些,这是我给怀玉准备的治疗刀伤剑伤的药,我给你敷上。”
“没事。我都习惯了,不疼。”
不疼?怎么能不疼?
怀玉也接了段沁沁的药,和段沁沁一起给嫣儿上起药来。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给赵宴上药的那些年。
怀玉幼时,父亲疼,母亲爱,从来就没有受过一点委屈,顾延鹤和段挽卿将她养得白白壮壮,没心没肺。平日里怀玉虽然调皮捣蛋,但父母对她的爱,从来没有少过。
哪怕是身边有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赵宴,怀玉也从来没有觉得,父母的狠心,能狠到这个程度。
毕竟,欺负赵宴的,是八王妃,而八王妃并非赵宴的生母。
是以,今日看到嫣儿身上的伤,怀玉内心的震撼无异于晴天霹雳。
“我为我方才的话向你道歉。”
怀玉眼底亦有湿意,看到嫣儿,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同样是为人父母,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异呢?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了。”
嫣儿拉上了衣衫,笑了笑。
“我娘怀上了林先生的孩子,我就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嫣儿的声音很低。
“就算是现在,弟弟或者妹妹还没有生下来,我都已经是他们两人眼中钉肉中刺了,等到弟弟或妹妹生下来,在那个家里,哪里还有一丝我存在的空间?”
“所以你才想离家出走?”
“不错,我娘不想白白养着我,在家里洗衣做饭都是我在做,本来我娘是不许我出门卖花的,但是我以死相逼,她不得不退让,但却叫林小音和我一起去卖花,就是怕我偷偷跑掉。”
原来是这样。
“顾姐姐,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所以壮着胆子找上了你,你一定会救我的对不对?”
就算没有这顶高帽,怀玉也绝不会束手不管,但是见到小姑娘因害怕自己不管她了而眼巴巴地给自己戴高帽的样子,怀玉觉得又好笑又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