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这么想着,越来越觉得宋军师说得有理。
细细想来,一开始长安说要先去顾家军探明敌情,自己也只是听了他一人之言,他说顾家军厉害不可贸然进攻,自己也相信了,听从他的要求派了精锐前往黄泥道保护粮草。
但粮草不也被烧了吗?
要是这一切都是他和顾怀玉合伙做出来欺骗自己的假象呢?
沈靖看向沈长安的眼神渐渐带了审视。
“叔父!”沈长安虽不知道叔父在沉默些什么,但他敏锐地感受到了叔父对他的不信任,“侄儿虽与顾怀玉曾是旧识,但对她公然反叛的行径十分不赞同,侄儿所说句句属实呐。”
他气愤地看向宋军师:“赵宴所言同样一句不假,只是皇上他——”
说到此处,沈长安连忙打住。
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说皇帝的错处,他是不要命了吗?
宋军师似笑非笑,不再与沈长安纠缠,只对沈靖道:“如今我们抓了毕十一,顾家军必定大怒,三五日内从云都和厢城调兵前来助阵,届时我军就是想打,也来不及了。”
见宋军师一心要攻打安庆城,叔父也有了松动的迹象,沈长安虽气愤,但却无能为力。
正要说话,却被沈靖制止了:“好了,此事容我再思虑思虑,长安你折腾了一宿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可——”
“去吧。”
沈长安无奈,只得退下,经过赵都尉身边时,感受到了对方朝自己轻蔑一笑,沈长安压下心里的不快,拂袖而去。
太阳渐渐升高,西南多山,山峰高耸入云,云朵洁白如棉花,天空澄澈碧蓝,天空低得好像稍微纵身一跃,就能跳到云朵上去,这一切美得动人心魄。
沈长安从小在京都长大,从未见过如此广阔之景,此时他躺在草地之上,用手挡住日光,安静地看着天上的云朵。
赵寇登基,急需左膀右臂。
虽然赵宴是扶持他上位的最大功臣,然而赵宴势力太大了,赵寇十二个不放心,急切地物色着更为合适的亲信。
沈长安便是这个时候被赵寇选中的。
沈长安的父亲乃是刑部尚书,叔父又是大将军,然而沈长安却一直不肯入仕为官,从飞鸿馆出来之后,便一直在家读书。
是金子总是会发光,即便沈长安为人低调,然而他的才华还是传遍了京都,也传到了赵寇耳里。
沈长安想起了那日,他与同窗在尚滋味雅间谈论天下大势,正侃侃而谈之时,被突然进来的一个人请去见了他家“公子”,也就是微服私访的赵寇。
赵寇有意结交,欲拜沈长安为官,然而沈长安拒绝了,但答应了赵寇的真诚结交。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是沈长安一直以来的观念,然而他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介书生,虽说才名传遍了京都,然而毕竟只是文人的才气,算不得什么。
方才赵都尉说得不错,如今乱世,凭的是军功,凭的是实力。
他沈长安空有满腔才学,但却手无缚鸡之力,又有什么用?
就连亲叔父,也对自己心生怀疑,实在是让他有些心寒。
沈长安一声长叹。
“公子,方才奴婢发现了这个。”一声温柔的女声,沈长安坐了起来,看向来人。
来人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剑,阳光下显得英气逼人。
她将一封皱巴巴的信递给沈长安。
沈长安接过,只见上面只写着“多谢长安”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