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睿寒仔细叮嘱着罗军,罗军自是不敢含糊,他也是百里挑一的伶俐人,程睿寒的话他岂有不明白的道理。程睿寒去应酬,他在一旁殷勤伺候着。
晚餐正当时,不停有人取食物,罗军没有劳动夏小凝去餐台,那边人来人往,万一来个不长眼的男人搭讪夏小凝,他也是不好应付的。来夜色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物,应对的好就好,万一应对不对路,他也不好做人。他不知道夏小凝喜爱什么食物,索性让侍者把餐台食物各取一小碟,瞬间夏小凝面前小碟小盘林林总总摆满了餐桌。
夏小凝挑她喜欢的食物吃了几样,她是个肉食动物,无肉不欢,不爱青菜和水果,喜甜厚味的食物,烤乳猪,烧鹅,她情有独钟。一般的女子非常忌嘴,油腻的或是甜的菜几乎不沾,但这些却是她的心头好。不过她也是有福之人,不管怎么吃,身体却没有半点赘肉,身段仍然极尽婀娜。
罗军见她喜欢广式的风味,撤了刺身,牛排之类的菜式,加上了黄油煎的法国鹅肝,炭火现烤的蒜蓉元贝、明虾和生蚝,又上了几道广式点心,虾饺皇,鱼翅烧卖、秘制叉烧肠粉、马蹄糕。夏小凝看到千层椰汁马蹄糕,露出了今夜第一个笑容。罗军被夏小凝如百花盛开的笑容瞬间迷惑了心神,转眼见程睿寒的司机杜一帆冷冷瞧着这边,他吓出一身冷汗,掩饰地去给夏小凝盛青菜粥,晚上肉食吃太多,用点菜粥有助消化。
湖中水榭的戏台传来依依呀呀的胡琴声,这边的舞台灯在做最后的调试打光,波光艳艳的湖水里仿佛多出许多的月亮。
罗军取粥回来,不着痕迹观察四周,杜一帆不知所踪,他暗暗长出一口气,奉上菜粥给夏小凝。
夜已黑透,月早上了柳梢头,夏小凝思恋的心上人却没有在黄昏后拥她入怀。这段时间陈安南常常出差,凡是程睿寒来找她的日子,陈安南就外出公干,夏小凝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陈安南所在的部门工作性质如此。
夜风似有似无地拂过湖边的垂柳,柳枝随风微微荡漾。虽然这柳条还带有绿意,但寒风起就会败落,就像她的命运,一枝随风飘荡的残花败柳,一枝被程睿寒肆虐践踏的残花败柳。
满腔的幽怨,满腔的哀愁,满腔的悲愤,凝结在夏小凝心口,却不敢发作,还得隐忍着自己的心性,屈意承欢程睿寒的身下。千般小心,万般讨好,唯恐不周全让陈安南和她跌到更深的地狱。
夏小凝凄冷地坐在白色桌布的餐桌旁暗自悲伤,浑然不知无数的眼睛观察她,打量她。这些猎艳老手要不是被程睿寒亲自送餐所威慑不敢唐突,要不是被她周遭夜色的人小心伺候着防止冒犯,要不是被她清冷的气度弄不清背景不敢轻易下手,怕是早就被他们轻薄了去。
一杯清透的水递到夏小凝的手边,随即略带软糯柔和南方口音的官话传来:“夏小姐,你喝点水,清清口。”
夏小凝侧身抬头见一个穿粉色T恤,浅色牛仔裤满脸笑意的年青男人给她递水,他柔和细致的脸上有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他温润地看着她,眼神有着关切。
夏小凝接过水清口,罗军满脸堆笑地说:“孙总,戏马上要开演了,您先去休息一下,我来侍候程董的女朋友。”
半空的圆月被突然出现的暗云遮住光华,地面的月影变得斑驳。孙晓哲没有理会罗军,柔声说:“夏小姐如天山的雪莲让人瞩目,原来是睿寒的女朋友。”
夏小凝握水杯的手微微抖动一下,悲伤哀怨浮上了黑曜石的眸子,孙晓哲上挑的桃花眼转动一下,清雅地试探:“夏小姐,我和睿寒是多年的好兄弟,睿寒的口风真紧,我还不知道他有了女朋友。”
地底的月影更为破碎,夏小凝敛了哀愁的眼神,暗哑地开口:“程董说今天有别样的戏曲,让我来看戏。”
夏小凝暗想,看来古人的话语没有错,三岁看到老,程睿寒花花公子的性子就算在异邦也是如此。
罗军见孙晓哲不顾他的提醒,仍然找着话对夏小凝说,他笑容更为诚挚:“孙总,安琪为了今晚陪您,特意跟剧组请了两天假,从横店赶过来,一会她找不到您会急的。”
孙晓哲不在意地说:“小罗,没事,难得遇到睿寒的女朋友,他是个大忙人,我替他陪陪夏小姐。”
罗军心下焦急,孙晓哲声音有了软中带硬:“小罗,我和你们程董是什么关系!你还不明白?睿寒什么心性,我比你清楚的多,我若找睿寒要件物品,他还从来没有不给的。”
这之后夜色的人都不敢惹孙晓哲,把他当大爷供着。
孙晓哲见罗军不敢再阻拦他,他好心地对夏小凝说:“夏小姐,水月花乱遭遭的,你一个如雪莲的女子在那种地方污了你,那边酒吧很清净,我给你调一款不含酒精的秀兰邓波尔,让你看看我在美国打工练得调酒手艺。”
夏小凝轻声问:“秀兰邓波尔不是美国着名的童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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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晓哲温和地笑着:“是啊,很可爱的童星,她演得《小公主》很感人,一个如公主样的小姑娘命运颠沛做了小佣人,不过上天开眼,让她有了好归宿。”
夏小凝心中一暖,眼前这个斯文的男人看来不是和程睿寒一样的人,在美国打工挣生活费,看来不是一个纨绔子弟。
孙晓哲技巧地把夏小凝带到无客人的酒吧,罗军虽然不敢阻拦孙晓哲,但亦步亦趋不离夏小凝左右。
酒保看到孙晓哲一行,笑容满面问好。孙晓哲熟门熟路到吧台找红石榴酱、红糖酱、干姜水,又榨了新鲜的柠檬汁,一杯颜色艳丽无酒精的鸡尾酒搁在夏小凝面前。夏小凝小心尝了一口,没有一点点的辛辣,就跟饮料一样。
孙晓哲体贴地说:“小夏,你这样高贵优雅的女子不应该喝烈性酒,饮料更适合你。”
夏小凝感激地说:“多谢。”
孙晓哲又拿出苏格拉威士忌,白兰地和柑橘酒,自然地说笑打开夏小凝的谨慎防备:“小夏,教你调一款薄荷日出,以后你到美国读书也可以勤工俭学挣生活费。”
夏小凝笑了一笑:“孙总,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美国读书了。”
孙晓哲温润地笑,又准备了冰块、柠檬片和薄荷叶子,他把量杯放在夏小凝面前,自始至终他没有接触夏小凝的肢体和手。他在情场打滚多年,女子什么样的心性他接触几分钟就知分晓,眼前这个优雅如仙子的女人,若是粗鲁怕是打动不了芳心的。对这个绝*人不能急躁,否则失去了韵味,他要放长线钓大鱼,弄到手后慢慢玩。
虽然这个女人被夜色的人众星捧月侍候着,但也只是程睿寒的情妇而已。他一会就去找程睿寒讨这个女人,只要他开口,程睿寒从来没有不给的,和兄弟情比起来,女人对于程睿寒来说就是一件衣服。想到一会这个女人就会归他所有,他万分好心情地说:“小夏,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你若是想到美国读书,我给你办手续。”
夏小凝笑着拒绝:“孙总,我说说而已,没有想法去美国读书。”
孙晓哲边教夏小凝认酒,边爽朗地说:“小夏,我们都是年轻人,不要这样拘谨,叫我孙晓哲,或是晓哲都行。”
孙晓哲尊重的话语,有分寸的行为,让夏小凝升起好感,她按孙晓哲的指导调配薄荷日出,一杯淡金色彩清新的鸡尾酒配好。孙晓哲找了支粉红的搅拌棒,试试口感,瞬间他就皱起眉头。
夏小凝脸红惭愧道:“我可能不适合做调酒的工作。”
孙晓哲见飞满彩霞的夏小凝,心中更是痒痒的。他换上一支新的粉红搅拌棒,沾酒后递到夏小凝朱唇边,故作深沉地说:“小夏,你尝尝看,这酒调得……”
他抽离搅拌棒,端着杯子再次沾酒喂到夏小凝唇边:“小夏,你真是天才,第一次调酒就做到这样好,我学了好几日才学会,我老师都说我笨得出奇。”
夏小凝惊喜得眸子布满了笑容,她含着搅拌棒又尝了一口,原来薄荷日出是这个味道。
一声阴戾的斥责声响起:“夏小凝,让你乖乖呆着不要乱跑,你没长耳朵吗?”
程睿寒随即厉声责骂罗军:“小罗,夏小姐不懂事,你难道也是傻瓜?我是怎么叮嘱你的,不要让夏小姐和陌生人讲话,你倒好,还把夏小姐带到这个地方来,你是不是脑筋差根弦,这么笨!简直就是蠢材饭桶。”
罗军白着脸不敢分辨。程睿寒从来不当面怒斥他这样的下属,虽然他有时会责备他们一句两句,但神情也是温和的,这样的雷霆大怒,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