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懂事地松手,我轻轻拍拍她的背,快速背上余奶奶往码头上走。海润有条快艇,用于星月岛民和海润应急,海润在星月卫生所的江医生已快速赶到,船长和船员已做好准备起航的准备。
好在余奶奶虽然发病突然,但情况尚好,我守在病房里照顾着这个膝下无子无女的善良老人。
天明,余奶奶病症缓解许多,她不停劝着我赶紧回去,海润合浦工厂的郑厂长过来,我交代他和护工后,回了星月。
凝凝怕是一夜都没有睡踏实,我在礁石的院外,还未进到院子里,她就拉开了和式木门,从宅子里出来快步迎向我。我心里暖暖的,如果每天凝凝都给我开门,我想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经此事后,凝凝没有走,我千叮万嘱凝凝安心在沧海明珠呆着,我去欧洲十天就回。
她咬咬唇,末了温婉地轻点了头。
原定往返十天时间,但在路程中,我没由来生出不安,我担心凝凝,莫名地紧张。按理说星月岛已经达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十分太平,别说刑事案件,就连治安案件也没有发生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却不踏实。
原本我除了威尼斯外,还打算去英国见我同学,现在我需要他的帮助,我要把凝凝移民到英国。
我此次到威尼斯带了三个顶级的南阳工匠还有海润签得保全公司的两名保全人员。此次烧制的交颈天鹅落地灯,成本价至少八百万英镑,除了夜明珠的珍贵外,还有巨额的配件成本,昂贵的手工费。烧制的工艺极其复杂,在水晶玻璃上镶嵌明珠,不仅火候要求极其高,还需要我带去的三位工匠手法娴熟,在刚刚吹制的玉髓天鹅没有冷却前,快速把底部莲花上的数十个白金托架埋进去,银丝水晶莲花托碗和大溪地黑珍珠一并嵌到天鹅头部。所有的配件必须一气呵成完成,吹制的玻璃一旦冷却,前期的工作就算白费,又要从头再来,而且已经镶嵌到天鹅里的托架全部报废,只能回收冶炼成白金块。
定稿后和威尼斯的伙伴,以及制作部的秦部长商量了可行方案,海润珠宝制作中心所有的工匠把其他的活全停下,连轴转赶制镂空白金莲花的配件。考虑制作成品的报废率,此次耗材是我设计珠宝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也算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项创新,填补了热工艺镶嵌上的空白。
确实难度非常大,不仅吹制的玉髓银丝天鹅废品多,前期镶嵌时几乎都报废了,我是抱了坚定的信念,一定能成,每次报废后都会针对具体问题研究改进方案。到第三天,双方的艺人有点泄气,我当即停了一天,制作首饰或是工艺品心境心态极为重要,如果心态稍微浮躁一点,成品和设计稿立马相隔八万里,不仅没有灵动光华,更为程重的是少了让人为之心醉的渴望,如果不想成为大路货,那么所有的工序都必须一丝不苟,还需要静然美好的心态。一件作品一拿出来,内行立马就可以看出从设计到制作的心境和水准。
旧时江南有户新开的绣坊为了出精品,花巨金挑选了二十几个百里挑一的秀女养在绣坊内。第一年时间坊主吩咐秀女除了养手,什么事也不做,所有的粗使活计全由丫头做,除了喝茶,用膳,沐浴外,一切用手的工作全由佣人完成。第二年虽然可以绣织品,但只是练手,第三年才开始正式绣物件。这些秀女年关回自己家,坊主吩咐她们在家也和绣坊一样,不得做任何粗使活计。有一位秀女回家心疼父母,替父母做了几次饭,她想着只几天而已,不会被看出来的。没想回绣坊当天,所有的秀女都被要求绣一幅帕子,那秀女只绣了一朵梅花,就被坊主给开了。当时她极为不服气,坊主只说了一句就让这个秀女无地自容,他说他花大本钱养了秀女一年,不是让她贱卖自己的手,而是为了以后手艺能卖到行内最顶尖的价格,没想只几天时间费了养了一年的手。
正是因为极为程格苛刻的讲究,这家绣坊出品的绣品,一条普通的帕子卖价也极为惊人,而且供不应求,不仅需要提前预定,还要看买家的身份。一时之间这家绣坊风头连内庭都惊动了,内务府差人买了回去和织造府专供的绣品比较,结果不比织造府的绣品差,而且件件都是精品。而织造府内供的绣品除了有名分的后妃外,旁的还真及不上这家绣坊,而且他家的花色款式丰富,又经常推陈出新,后妃也私下差人定制了去讨皇上欢心。
这家后起之秀的火爆,让另一家老字号的绣坊极其不服气,坊主也买了一件成品做比较,同是缠枝牡丹,不比较则已,一比较立马发现差距大到什么地步。她家的绣工和对手相比差不到哪里去,单看也是极为华丽精湛,但色彩和光滑度却是天上地下。对手的绣品如一幅刚刚绽开的花园,每一个枝条,每一朵花瓣都如雨后的娇颜,但他家的绣品有着雾蒙蒙的暗淡色。他总算想明白了对手为什么会花大代价养几年秀女才让她们干活赚钱,因为绣女的手已经养得跟羊脂玉一样温润,即便拿着丝线在绣品上行走数月,丝毫不磨损丝绸本身的颜色,也不影响绣品丝线最本真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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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钱一分货,同种物品有的卖成白菜价,有的卖成钻石价,不仅是宣传市场策略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每一个环节精益求精。这也是海润每一件珠宝价格在全球同类品中最为昂贵的原因,不仅从设计到选材,到工艺,到定位,到营销,每一个细节都做到独一无二的尽善尽美。
放假那天,我们一行人全体去hapyy,神经松弛心平静后,方又开始讨论改进方案。
第七天,当镶嵌完最后一颗明珠后,所有人都不自觉鼓掌,太完美了,美轮美奂得夜空的启明星,照亮每个人如痴如醉的眼神。
我抚摸着栩栩如生的天鹅,每一条纹理的折射都盈满了柔润的光泽,柔和得温润华贵。
关上屋里的灯具,碗口大的夜明珠如月华般泄了满屋的光亮,这亮光足以取代电灯,还有着普通灯具没有的流光溢彩。
我的眼眸早也笑称弯月,这双交颈银丝玉髓天鹅不仅可以给凝凝做灯具,日后我和凝凝的孩子出生了,还可以骑着这双天鹅玩。
想到这里,我越发归心似箭,立马订机票回国,一路我都在憧憬我和凝凝美好的未来,但同时我心里的不安也越发强烈。
回合浦已是夜幕降临,天空没有一丝亮光,下着瓢泼大雨,船务公司的船已经停航,我没有听海润快艇船长的意见,坚持要立刻回到星月。
雨越下越大,我的心跳越来越明显,到星月后,我用雨衣抱着装天鹅的特制箱子飞快往家跑。
礁石旁的花木栅栏洞开着,满园子的繁花被狂风暴雨吹打得翻飞摇晃,凝凝的尖叫声在雨中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绝望恐惧。
风雨声里,我加快了速度,我的脚步声在雨夜里‘唰唰’地响。凝凝凄厉的叫声化成了求救声,她一声又一声唤我的名字,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三步并着两步跑到凝凝的房里。
我的头脑一片轰然,我太大意了,凝凝本就胆小谨慎,我走的时候应该找个人陪着她。我确实太疏忽了,星月是很太平,但太平之下也会有偶然和非正常事件。
我放下装天鹅的箱子,拎起王江太,把他扔到院子里就是一拳。他‘嗷嗷’地叫着,从地底爬起来张牙舞爪冲我撞过来,我侧过身,上去就给了他一脚,别说他这个瘦弱的体型,就是和我差不多体型的人也未必打得过我。
几下子我就把王江太收拾得哭喊着叫饶,我还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凝凝本就如惊弓之鸟,这下怕是更是如世界末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