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竟然是他”
抚远将军田蒙,正颤抖着拿着一封书信,仔细的看着逐字逐句。
他一袭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
终身流露着浓郁的杀气,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四周或明或暗的窗纱,却看得清田蒙嘴角不经意的颤动。那泛着一丝干白的嘴唇,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
他记得:他曾迷茫,也曾绝望,但终是克服了。
他走过郑国,他依旧矗立在这片大地。
可却没有现在这般激动,这般忘乎所以。
记得那是八年前……
……
“什么?大将军竟然被赐死,全族迁北入壶口塞”
那一天,他听到这个消息异常震惊,近乎感觉到山崩地裂。
大将军姓文单字为昭,是郑国最具才能的将军,甚至是整个天下最有才能的将军。
近年来,他曾一举击破秦军,直入函谷关。
但文昭觉得此战有些不妥,秦人的函谷关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攻破,便向郑皇魏氏请求停战。
应循序渐进,稳扎稳打以谋求最大化的利益。
但郑国皇帝,以及群臣觉得这是一雪前耻的机会,不容错过,便下令他继续西进。
文昭领军一路所向披靡,直达蓝田。
蓝田乃是秦国三大营之一,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自孝帝建立后,从来没有敌国到达这里。
文昭原本料想着纵然是秦人阴谋,只要攻入秦国腹地,对其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
那么,至少能让秦国数十年不敢兴兵来犯。
纵使得不到很大利益,也免去了为他国做嫁衣。
可就在攻打蓝田之时,却被扶渠梁挡住了,足足对峙了将近十个月。
秦国无奈,只得散布谣言。
而郑皇更是急不可耐,以为文昭怪他不听从他的建议,变得骄横目中无人。
便听信谣言,召回了文昭,并与秦国草草议和,仅得河西三郡之地。
文昭被召回,有部属劝他自立,也或者向郑皇讨要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封地。
就算郑皇再怎样听信谣言,自己也可以获得一线生机。
但,他并没有听,而是选择仍旧相信了郑皇。
作为文昭属下大将,田蒙一度很赞赏这位主帅。
他立命为国,不拘泥个人荣辱,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忠臣。
随后的数月,近乎没有了流言,反倒是赞赏,夸赞文昭功勋如何如何的。
田蒙觉得,这本是应该的,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此时,文昭直言郑皇,有人想借他功高震主之利,来陷害他。
郑皇听了,自然多加褒奖宽慰,看似并没有起疑心。
直到数日前,他还依旧觉得皇帝是信任他们的。
因此,无论怎么讲,都没有理由会是这种状况。
昨日,宦官令郭槐再次上书,说文昭积蓄私兵,图谋造反。
他也没有当做一回事,可没有料到,皇帝仿佛一夜之间竟相信了。
随后,便是连夜抄家。
以及擒杀文昭,捉拿其家眷子嗣的昭令。
而田蒙知道,已经是三更天了。
军中诸军都已经安歇,他也已经休息,被亲信告诉的。
田蒙顿时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样来面对。
是等待命运的安排,还是奋起反抗。
作为文昭一手提拔的将军,他与文昭的命运近乎一体,说是休戚与共也不为过。
茫然无措中的他,只好找到了他的好友涉军,另一个文昭的重要下属。
且,绝对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