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名村民涌入了巫咸庄当中。
土匪们来势汹汹,稍微壮点的男人全部被召集去对抗他们,剩下这些老弱病残的,只能趁着夜色躲藏到巫咸庄当中。
好在巫咸庄够大,容纳几百个人不成问题。
容尘派出了两名白衣侍者到前线指挥战事。
自己则带着余下的几人安排无处可去的这几百名村民。
村民们有条不紊的排列在庭院里领着物资。
怕惊动土匪,他们甚至连灯火都不敢点,只能缄默不语的在黑暗中行动着。
四周安静的吓人,偶尔传来几声克制不住的呜咽声。
这种呜咽声大多都是从那些亲眼目睹家人惨死土匪刀下的人发出的。
他们本是老实本分的村民,从来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景,一时间身体、心理都有些承受不住。
好在神殿的大祭司在。
给他们带来了足够多的精神支柱。
让这寂静且充满危险的深夜看上去没那么可怕。
容尘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以往他带着神殿的人去往下方城镇赐福之时,总要说些祝福祈祷之词。
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场合。
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大概是因为自己也经历了一场生死,知道再发自真心的祈祷都没有一滴水、一粒米来的实在。
自从那崖底脱身后,他总觉得自己的信仰似乎开始动摇起来。
可他不敢承认。
因为他的信仰承载了东离国上万万百姓的信仰。
哪怕是为了他们,他都必须成为一个足够优秀且虔诚的大祭司。
容尘压下了心中的那份惴惴不安,接过旁边人包好的粮食递给了排上来的一名村民。
那妇人背着一个孩子,并没有接过粮食,而是直接拽着容尘的手跪了下去。
一旁的白衣侍者见状立马想把她拉开,却被容尘抬手制止了。
他温声安抚,“这位大娘,你有话好好说,先起来。”
妇人泣不成声,“祭司大人,您是神君之子,您一定有办法救救我们的,我们一家从小便信奉神君,日日烧香祭拜,从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懈怠,哪怕先前巫咸造谣我们被神君抛弃,我们都从未动摇过。”
“可是祭司大人,哪怕我们如此虔诚,可为何灾祸总是不放过我们呢?我丈夫在一个月前在招摇山上失踪,公公婆婆病重离世,现在大儿子也跑去对抗土匪生死不明。”
“祭司大人,神君不是怜悯济世的吗?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们,救救我们这些供奉他的信徒呢?”
面对夫人的泣诉,容尘忽地就涩了嗓。
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也因为妇人的哭诉开始躁动起来。
昨日他们还其乐融融,今日便要经历这等家破人亡之事。
谁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变故。
眼见着躁动之势越来越大,容尘只好安抚面前的妇人道,
“大娘,你放心,神君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信徒们罹难的,一定会好起来的,这巫咸庄位置相对隐蔽,你们在此安顿几日不成问题的。”
妇人并没有站起,一双有些失焦的眼睛聚满了浑浊的泪。
白妩站在廊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一袭白衣匿在阴影处,媚意横生的双眸中噙满了冰冷的光,好似那群无助呜咽的人和她毫不相干。
仿佛她只是暗夜中诞生的无情神,薄凉的看着世人们的悲欢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