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刻。
妄才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她眼里的薄情。
早在他最初遇见她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他偏不甘心。
以为他会是她冷眼外的那一个人。
她是他的猎物。
但更像是披着糖衣的毒药。
他明知后果。
却偏偏抵不住甜蜜的诱惑。
他千方百计的想要留在她身边,哪怕成为一柄为她所用的利刃。
但没想到,她最后还是弃了他这把剑。
妄死死的盯着站立在她身侧的容尘,恨意和怨怼在眼中交织。
肆笑过后,他低哑着嗓音道:
“我不是最后一个,你也不会是。”
爱上她的后果只有一个。
那便是万劫不复。
容尘蹙了蹙眉,金面之下的双眸更为冰冷。
他抬手将更多的朱砂水洒在了妄的身上。
眼睁睁的看着他发出痛苦的低吼声,直至完全褪去人衣,彻彻底底的变成一条奄奄一息的巨蟒。
从始至终,他的眼里都没有了属于神明之子的悲悯。
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漠意。
完成这一切后,他抬脚上前,用朱砂笔在他的鳞片上画下一道道的符咒,彻底断了他再为人的可能。
而从始至终,白妩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竖瞳逐渐暗淡下去。
看着他唇瓣一张一合,似是在控诉什么。
她分辨不清。
但也能猜到那是什么。
因为与此同时,她的神识里传来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位面任务完成三分之二,请再接再厉!】
舒出一口气的同时,耳畔传来了容尘不由分说的命令声:
“把这孽障带出去,处理了。”
“祭司大人,且慢。”白妩上前,嫣然一笑,“这祸蛇到底也是朕招惹来的,还因此害死了朕的亲皇叔,不如就交给朕处理如何?”
容尘看了她一眼。
直至从她那双似乎含着笑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留恋与痛心后,这才微微颔首。
“既然陛下开了口,那此事就劳烦陛下了。”
白妩收了笑,转眸看向阴影处:“萧衍,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陛下。”
他随即指挥着几名将士将黑蟒拖了出去。
白妩满是威严的声音也随之传出——
“今晚的事,若是你们敢泄露出去半分,杀无赦。”
“遵命!”
侍卫和白衣侍者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
白妩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容尘,款款走了过去。
容尘略微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垂了眸。
下一秒便听见她的泠泠嗓音传入自己耳中。
“方才,妄都和你说什么了?”
她刚刚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他画符之时。
妄明显的用腹语在和他说些什么。
容尘的眸子滞了滞,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妄最后说的那番话。
他说。
断崖之上,他根本没有咬她。
是她。
主动放弃了他。
容尘微阖了眼,再次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
“陛下多虑了,臣,怎么可能听得懂一条蛇说的话呢?”
...
翌日,白妩便在朝堂之上宣布了白御冥葬身蛇腹的消息。
一时间,满座皆惊。
蛇在东离可是极为不详之兆。
如今不仅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皇宫,甚至还残杀了魏王。
几番议论之下,他们也对容尘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明明祭司大人年前就一直待在皇宫。
却到现在闹出人命了,才发现了祸蛇的存在。
更甚的是,之前也还闹出了他意图联合镇北王府弑君的传言。
如今,镇北王府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无疑是佐证了这传言。
白妩坐在九龙椅上,将这些大臣的言论全都尽收耳中。
她的眼眸逐渐浮现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兵权在手。
白御冥也不在了。
神殿威望更是岌岌可危。
如今这帝位,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坐稳了。
转了转之上的玉戒,白妩作出怅惘的样子开了口:
“如此,众爱卿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礼部尚书第一个站了出来。
“臣建议,废了如今的大祭司,另谋他人。”
一阵肃静之后,更多的大臣站了出来。
“臣等,附议。”
白妩笑了,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废大祭司一事,非同小可,朕.....日后再定夺。”
之后的那几日,她像往常那样日日去未央宫学棋。
她还故意将朝堂上发生的事传了出去。
可是容尘似乎完全不知情一般,一如既往的教她下棋,仿佛真的想要把她教成一代宗师般。
下了几天之后,白妩就原形毕露了。
她本来就对这玩意不感兴趣。
之前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也是想让容尘多在宫中留些时日,好帮她完成接下来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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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局已成,她所幸就不想再装了。
于是,又一日对弈时,她干脆直接认输,将排列好的棋局搅的一团糟。
容尘拧了眉。
如今在她面前,他基本上不戴面具了。
神色也就更加的让人轻易捕捉。
就比如现在。
白妩清清楚楚的在他眼底看到了无奈与坚忍。
许是要再进一步挑战他的忍耐度似的,她捻起一颗白子,轻笑声道:“这棋朕已经下够了,祭司大人还没教够吗?”
容尘敛下眸色,淡漠开口:“不是陛下说想要赢了臣吗?”
“朕何时说过朕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祭司大人你也和我相处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吗?”
容尘怔怔抬头,瞳孔几不可察的缩了缩。
白妩似乎很满意他现在的情绪,丢了棋子,双手撑着桌面,向前探身。
“祭司大人还不明白吗?朕想下的真的是棋吗?”
容尘紧了紧指尖,像是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