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晨起,太子申便驱车进了王宫。
宽大的殿堂里,琴音环绕,优美的舞姿更让人顿觉心情平和。
“见过父王。”太子申行了礼,弓着身子。
魏惠王却只是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而那双眼睛也始终没有从殿中舞女身上移开。
坐在魏惠王的下手,太子申一面赏舞,时不时还注意着魏惠王的神色。
红肿的眼眶,油腻的面容。衣着打扮凌乱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一国之君。
待到一曲毕,有侍女持盘走入,小心翼翼的来到魏惠王身边,“大王,此乃太子嘱咐,为大王炖的参汤。”
太子申也在此时一笑,转对魏惠王道:“申儿听闻,父王连日来气色不佳,特意花了重金,从燕国商人手中购得此参。”
“有心了,先放着吧。”魏惠王随意的瞥了眼。
看出魏惠王没有什么性质,太子申便暗中将左右屏退。
一声轻叹后,太子申憋了一口气,抬头直视惠王道:“秦人背信弃义,左右摇摆。前番见魏国势强,便如同犬一般,前来俯首恭维。今时见大魏威势衰败,则兴兵来犯。说起来,还不如犬忠。辜负父王一番美意,当诛之。”
听罢,魏惠王慵懒的动了动身子,换个舒服点的姿势,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太子,当真如此以为?昨日朝堂之上,龙贾可是一再阻拦寡人用兵。说什么国力空虚、大军需要休整。”
“事关魏国威势和魏室颜面,申儿不敢胡言乱语。”
注视着魏惠王,太子申露出一脸的坚毅,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度:“望父王下令,征收粮草十万石,赶制箭矢百万支。再有青壮百姓五万,编入军中,只需一年半载,便可伐秦立威。”
“呵呵!”魏惠王端起参汤品了一口,没来由的笑着。
“父王可是觉得,申儿要的多了?若是六万石粮草,三万青壮,也能为父王出口恶气。”
“太子一腔热血,寡人倒是欣慰。可太子是否清楚,前番伐韩,惠相国都难以征集到足够的粮草。”
仰起头,看着高高的房梁,魏惠王发出悠悠一叹,接着说道:“昨日,寡人一夜未眠。思来想去,觉得龙将军所言在理,魏国的确是国库空虚。”
“那秦国辱吾大魏颜面就这么算了吗?!”太子申突然瞪圆了眼睛。
如同雷鸣般的声响,久久回荡在这大殿之内。
主位上,原本迷迷糊糊的魏惠王,被太子申的激愤惊到。
他直起身子盯着太子申好一会,才开口道:“可太子先前曾言,在梦中,先君也曾提及,魏国该休兵止戈、充盈国库。”
“父王之言,皆为先君梦中叮嘱,魏国若把精力用在强国,当为正途。”
悄悄注视着魏惠王神色的变化,太子申抬高了声音:“然父王遭秦公欺辱,申儿虽为太子,可也是魏室子孙,怎能忍心看着父王受辱。”
“呵呵!”魏惠王又是一声长叹:“有太子此言,便也够了。”
注视着太子申良久,那双眼中的光芒,也变的柔和很多:“眼下若是伐秦,粮草辎重,恐不能齐备。”
“那……父王的意思是?”
“灭国,灭了秦国。”魏惠王一拳擂在几案上,目光凝重而坚毅,“不能只为了出口恶气,就对百姓强征暴敛。”
“寡人这一宿想了许多。秦公继位以来,攻占河西的念头从未消过。示弱,尊寡人为王,应该是为了迷惑寡人,好伺机而动,发兵河西。”
“寡人想知道,若要灭了秦国,该如何做。”魏惠王一扫先前的颓废,火热的目光直逼太子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