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关闭了咸阳城的进出,并且严格限制各国商贾的活动……”
工坊里,太子申阅览着公孙衍送回的消息。
对秦国来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嬴驷初登大位,倘若放任天怒人怨不管,那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真就不好说。所以咸阳城中的所有市集不可能继续空缺着。
“这中山国倒是有意思,没人请,自己非要点齐一万大军跟着去,这下好了,第一个跑回来了。”严缓站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该是怕了吧。”太子申哼笑道:“齐楚两国自不用说,秦国目下不会去轻易招惹。三晋又刚刚结成联盟,燕国虽去,可却没有任何敌意。这小小中山夹在列国中,左右无源,察觉到不妙也是正常。只是这样一来,秦国的怒火最终很可能还是往吾魏国身上发呀!”
抛开魏国最先按耐不住挑事不说,便说七国的地缘关系。
现如今的秦国不可能借道三晋去远征齐国。有和魏国在河西结下的仇,三晋也不会借道给秦军。
这火气如果往楚国身上发,秦国又要考虑魏国是否会联合赵韩进攻。
于情于理,这火气撒在魏国的头上才是最合适的。
太子申虽然没有亲自去秦国,可作为背后真正的谋划者,对整个局面看的也算比较清楚。
“若是如此,公孙将军和上大夫陈轸岂不是有危险?”严缓面露担忧。
“眼下只是推断,还不能肯定。吾会让公孙衍多加注意,稍有风吹草动,便第一时间来报。但除此之外,也尚须有其它的准备才行。”
……
先君出殡在即,列国使臣又需要时不时的进咸阳议事。此时下令封禁咸阳,对公孙鞅等一众执行者来说,着实有些头疼。
大良造府上的书房中,樗里疾、景监等公孙鞅一系的人齐聚。
“若是将列国商贾都抓起来,列国使臣恐怕会心生不满。彻底封锁咸阳不让进出,恐怕也不切实际。”樗里疾听了诏命,蹙眉纠结着。
主位上,公孙鞅手握一颗梨吃的正香。
听到樗里疾的为难,其将口中又厚又硬的梨皮吐出,随手仍在几案面上,“君上到底是年轻气盛,当日做决定时吾苦苦相劝,可君上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出了事,想起让鞅来料理这烂摊子!”话至此处,将剩余的半个梨接连啃了两大口下来。
可却因为张口太大,一时间竟然无法咬合,公孙鞅又只得将梨吐出:“这些麻烦还不曾抹除干净,君上甚至又想着如何能给魏国一些颜色,好出口恶气。此番魏国牵头,列国来势汹汹,这是出气的时候吗?有些苦,还就得笑着往肚子里咽!”
“大良造莫要动怒!”景监在一旁劝道:“太傅及宗室等人对大良造多有不满,君上遇到麻烦却愿意重用大良造这说明什么?这不就说明,君上离不开大良造吗。所以此事从侧面来看,对大良造而言也并非坏事。”
“此话倒是不假。若大良造能将这场风波化解,君上肯定会明白大良造对秦国的用心之处。”樗里疾附和之后,却又从根本上问道:“只是这风波想要平息,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其实也没什么,也无需大动干戈的封城。只需下一道,大丧期间商贾不得入城的诏命便可。”
公孙鞅就像早就想好了对策一样,不紧不慢的道:“大丧期间,军队尚且不能入城,不让商贾入城又有何不妥?况且,此为秦国的事,秦国商贾同样不让入咸阳,如此一来,列国使臣便也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齐楚燕等国,本也无心与吾秦国为敌。”
“不愧是吾秦国的大良造,遇事不慌忙,却总能想到稳妥的办法。如此一来,宗室的那些老骨头便不会凭借三言两语搬倒大良造。”景监忽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明日的感觉。
尽管东出一直受阻,可景监对公孙鞅的信任依旧如初,在宗室利用新君即位来夺权的这场较量上,其肯定是支持公孙鞅的。
……
这日午时,腰缠白素的秦国郎官开始在咸阳各处巡查,禁止商贾进城的消息很快被口口相传。
商贾的鼻子总是灵验的,听到消息之初,很多人就感觉到可能有事情发生。
尽管秦公诏命只是不许商贾进,依旧可以出。但还是有不少商贾急急忙忙的排队出城。
除了商贾许出不许进的诏命之外,目下咸阳城的所有市集也将规定开放的时间,限制货物大量出售的可能。
多种管制措施加在一起,一场风波终于算是平息。
如此,三日后。
秦孝公的入葬仪式终于开始。在这之后,只要将列国大军一一送回,此番风波也将会彻底的平息。
……
到了入夜,劳累一日的公孙鞅准备早早的休息。
很庆幸,入葬当日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只是在这之后,新任秦公嬴驷又谈起了如何报复魏国的事情,这让公孙鞅听的头大。
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回府,公孙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什么都不再想,就想着赶紧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