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怪,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明明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可能在某一个瞬间,就会产生一些奇妙的缘分,但是也有所谓的宿命论,有些人就认为,自己的生命里,躲不过,逃不掉,总会遇见一些令自己讨厌的人。
比如冯京,这位天下闻名的大才子,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时候,而且得了当朝相公富弼的看中,与富弼的女儿眉来眼去,好事将近,当真是春风得意。
眼看着自己将要飞黄腾达,雅集集会这么重要的皇家盛事,又怎么可能不来参加?一旦自己在此扬名,入了圣人的法眼,岂不是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所以冯京雄赳赳的就来了,顾盼自雄,在一帮才子的簇拥下,是如此的鹤立鸡群。
当然,如果不是小胖子苏轼疯癫一般在肆意在金明池横冲直撞,冯京的心情会更好一些。
苏轼今天很兴奋,所以放浪形骸之下,顾不得自己的姐姐姐夫,径直一人游玩金明池。
谁都知道,这个小胖子是未央的小舅子,皇帝那里也是颇为欣赏的少年才俊,尤其是这小胖子一身才学,高的吓人,就连欧阳修都盛赞的人物,能差到哪里去?
所以大家都很知趣的,没有与小胖子起冲突,偶尔小胖子撞了某人,大家也只是一笑了之。
冯京看到苏轼,如同看到仇人一般,双目紧紧的盯着苏轼的身影,直欲喷火。
一个才子顺着冯京的眼睛看去,不由笑道:“当世兄,莫非认识苏轼苏子瞻?”
冯京看了一眼此人,此人叫刘述,也是官宦世家,两人年纪相近,在富弼的授意下,冯京也是刻意交好。
“孝叔兄,此人乃是暨行书院的学生,当初我曾经游学至蓬莱,想要进入书院求学,可惜书院的大门,门槛太高,不得其门而入啊!”
冯京言语殷殷,似乎根本不把书院放在眼里一般。
一旁一个才子笑道:“当世兄当真是说笑了,当初书院初建,当世兄前去考核,想要进入书院,却没有被录取,一气之下,带领数百落榜学子,想要讨一个说法,不曾想书院先生未央未大人,携一幼童,三言两语就把当世兄拒之门外,一时传为笑谈,那小童,就是苏轼苏子瞻。”
这才子名唤谢景温,颇有才学,看不惯张扬跋扈,小人得志的冯京,自然要刺激一番。
冯京冷笑道:“所谓暨行书院,不行孔孟之道,不遵圣人之理,实乃离经叛道,不值一提。
吾辈孔孟门徒,岂能如邪门歪道。”
冯京说的好听,但是人家谢景温笑眯眯的道:“当世兄才学,小弟是佩服的,只是不知道,时过境迁,这苏轼苏子瞻与当世兄,如今孰高孰低?”
冯京傲然一笑,“区区孩童,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罢了。”
谢景温微微一笑,悄无声息的离冯京远了一些。
他们谢家也是官宦之家,当世大族,据传还是谢安一脉传下来的,家学渊源,一心耕读传家,在江南一带,颇有声誉,虽然比不得那几个大世家,但是单以底蕴论,却丝毫不逊,所以谢景温自然不会在意冯京怎么想,区区冯京,不过是仗着富相公的势力,这才小人得志罢了。
苏轼玩的开心,径直在人群里穿梭,冷不防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他连连作揖,“对不住对不住,小生孟浪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臭小子,你爹不在身边,你就如此放肆,看来是缺管教了。”
苏轼大惊失『色』,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儒生正俯视着自己,连忙低眉顺眼道:“王伯伯恕罪,子瞻再也不敢了。”
那儒生正是苏洵的好友,眉州青神,进士王方,王方身边,一个眉清目秀,娇小可爱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苏轼。
她叫王弗,是王方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这一次王方进京述职,恰好被曹皇后看到了小王弗,暗赞小姑娘清灵毓秀,便给了他一张请柬。
媒婆嘛!自然是看到好姑娘,都想收入囊中,以备万一不是?
王方与苏洵虽然是好友,但是两人分别了也有不少年头了,家里的孩子并未见过面,苏轼认识王方,但是却不认识王弗。
他迟疑了一下,见礼道:“可是王弗妹妹?”
王弗款款一福,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晃得苏轼眼睛一花,脑袋蒙蒙的。
“见过苏家哥哥。”
苏轼忙不迭的上前扶起王弗,平时能言善于的小胖子,成了丈二的金刚,讷讷道:“妹子,你与伯父甚时来京城的,也不提前打一声招呼。”
王弗狡黠的一笑,见自己的父亲并不说话,只是看风景,便说道:“前些日子我爹前来京城述职,我央求了好久,我爹才带我来京城的。
苏家哥哥,苏伯伯没来吗?”
苏轼涨红了脸,羞涩的道:“我爹没来,他在书院教书呢,抽不出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