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牦牛靴又填上了一袋烟草,期间一直盯着安格玛,“不用急,等他们调查清楚了就会放我们走的。”
“可货物又该怎么办?我们买来的过冬粮还在金溪村存着。老石头摔成那样,一定没法把吃的运回去了……”堂哥小口袋忧心忡忡地说。
老牦牛靴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并没有说话。在缭绕的烟雾中,老土地精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都刻满了愁绪。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安格玛诚恳地道歉,这番话完全是发自肺腑。
若不是为了帮自己寻医问药,这些善良的人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虽然心里明白,黑衣卫只是对自己怀有戒备,调查清楚后就会放了他们,但即便如此,土地精也承受了难以估量的损失——那两头牦牛。
驼兽对一个商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恐怕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很难再往来这条贸易路线了。
“别自责,安多麻,”正在翻行礼的老李急忙走了过来,一边把安格玛扶起来,靠在堆积成山的米袋上,一边安慰道:“这都是螳螂妖造成的,跟你没关系。再说我们是自愿送你来这里的,沿途遇上了意外,也不该归咎于你呀。”
看着熊猫人真诚的双眼,安格玛不知该说些什么,感受着连起身都需要人照顾的痛苦,他不禁苦笑道:“你们甚至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坏人,就决定帮助我了……”
“请相信一个熊猫人的眼力,以及一个走南闯北几十年的老土地精的慧眼。我们都能看出来你不是坏人,安多麻。”老李挑了挑眉毛,一旁的老牦牛靴也扬了扬手中的烟杆作为回应。
受到对方的感染,安格玛心间的阴霾也烟消云散了,这已经是这段时间里,不知道第几次有暖流淌过心间了。这是一种不思回报的善良,仿佛救治别人,哪怕这人是来历不明的外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咕噜……”
老李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他神情一滞,尴尬地摸了摸肚子,“呃,我饿了……”
听他这么一说,安格玛也发现自己饿得心慌,先前心有挂碍,竟然没能感受到身体最迫切的需求……可不久前,入夜时自己才刚刚吃过十好几张面饼啊。似乎……
昏迷以后,身体对能量摄入的要求也开始猛增起来了。
牦牛毡在行礼中翻找了起来。
“我都找过了,他们把所有食物都拿走了。或许他们认为里面可能夹带一些毒药之类的东西吧……”老李无奈道,“刚刚那名武僧好像说,会给我们送来吃的?”
话音未落,一名黑衣卫挑帘而入,把两个大大的托盘放到了几人面前,而后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一个托盘里码放着二十几张面饼,另一个托盘里则有几盆量大管饱的蔬菜,多为胡萝卜、芜菁等常见作物。还有几小盘相对精致的食物,分别是凉拌胡萝卜,散发着酸辣香气的酸辣土豆丝,和一小盘茄子炒尖椒……
仓库里立即弥漫起了食物的香气,饥饿感让安格玛嘴里的唾液急速分泌了起来。土地精们也走了过来,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怎么全是素食?”无肉不欢的老李蹲在托盘旁左右打量着这些食物,脸上写满了难过。
门口站岗的黑衣卫完全无视了他的抗议。
老李左右环视起来,走到水缸边,看清正在里面游动的鲤鱼后,双眼蓦地一亮,变戏法似的掏出一袋不管去哪都会随身携带的调味品,又看了看自己随身物品中种类齐全的厨具,指着库房一角的灶台,向门口的守卫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我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鱼和厨房吗?”
两个黑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谁都没有明令禁止他们这样做……最终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老李的举动。
老李脸上一喜,立即从水缸中抓出了两条肥硕的鲤鱼,动作之娴熟令人忍不住为之赞叹——用指甲扣住鱼身,不管鲤鱼怎么折腾都跑不掉。
老李一手一条,拿到灶台上忙活了起来。
见老李亲自下厨,土地精们全都停了下来,似乎早就领略过老李的厨艺,不再平白占用肚子,给老李的美食腾地方。
唯独安格玛眼巴巴的看着面饼和青菜,不断地咽唾沫。
这两条鲤鱼,每条都有半米长,怕有十几斤重。按理来说,鲤鱼菜品的最佳重量选择标准是一斤到两斤之间,太重的就意味着鲤鱼年龄过大,肉质会比较老,做出来也不好吃。
但这里可是锦绣谷,泰坦生态实验的场地,在生命之水的滋养下,不仅蔬菜能长到房子那么大,水里的河鱼,体型也远非其他地区的同类能及。
“砰,砰!”
老李把鲤鱼重重摔在灶台上,以免辞鳞的过程中鲤鱼乱动,看了看灶台上的劣质菜刀,他撇了撇嘴,反身从随身物品中翻出一把锃光瓦亮的菜刀,又走回了灶台边。
开膛破肚去内脏、辞鱼鳞、过水洗净放案板、在鱼身上划花刀、抹盐打粉、往花刀豁口和鱼腹里填葱姜蒜花椒大料……这一番过程,堪称是行云流水,虽然他背对着这边,安格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此时的老李必定和平时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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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练地生火,倒油,直至能够完全没过即将入锅的鲤鱼——好像还是植物油。原来熊猫人在上古之战到来前就掌握了植物油的榨取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