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了采药才出去的,只不过是碰巧遇到了你而已。”蔑雨回答道。
“那还真有点巧哦?就算你没遇到我,他不也一样……”我道。
“这个我知道,只是我还是不忍心……”她把视线从老程身上移开,望向了石洞的天花板。
我明白她的意思,也许,雨镇对像她这样年龄的人来说太过残酷。
不要说她,我都有些受不了,即使还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我们能走了吗,老程的话暂时没什么事吧,只要他不动怒……而且顺便我也能帮你采药啊?”
她想了想,才点头道:“好吧,那走吧,反正我也要出去一趟。”
终于,她穿上已经烤干的衣服,带上一罐草药和手机;我们动身了。
——进去的时候我明明就没感觉到这条山洞没那么长的,但出来的时候却感觉总走不完似的。
探灵灯的光线随着我的步伐上下晃动,让整个洞穴都十分怪异。
“这衣服也是她的吧。”我问。
“对,她说是过年给侄女准备的礼物,结果用在了我身上——不过现在好了,我有更多的漂亮衣服了!但是——我更希望她还活着,而不是只给我留下衣服和手机。可是……”她欲言又止。
我看到她的身体在发抖,走路也有点不稳了。
“没事吧?”我问。
“没……”她赶紧回答,神色有些紧张。
“看来这事对你影响很大。”
“什么,你是说……”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明明对你那么好。”
——可你却那样对待她。
她皱着眉头加速走到了我前面,似乎并不喜欢讨论这个问题。
虽然表示理解,但我还是忍不住说起这个问题,也许,雨镇的封闭是有原因的。在雨镇人看起来正常的东西,可能到了外界都是十分反人类的。
“别再说这个了!”她继续走着,头也不回地说道。
但要获得线索,这似乎也无法完全绕开,只是这样会有那么些得罪她的意思,但我并非故意,关键是我也想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我不想强迫她,但事态的发展却让我看上去就是在……
我摇摇头,尽力说服自己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并因此感到焦虑。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需要这些东西啊,这些都是线索,说不定就能让我们出去呢?”纠结了半天,我还是说出了口。
她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通道里只剩下我们的脚步声。
也许她承受的压力比我更大;看来这事还是太难为她了,只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想了想目前的计划,除了试着让她往外走以外,就只剩进入雨镇了。
但这也只能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起码现在我们在朝着那个地方前进了。
“你老是这么淋雨,没事啊?”终于,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换个话题,也许事情会有所进展——这问题我早就想问了,但一直没时间开口;而且不说点什么,总感觉在这山洞里少了点意思。
她愣了一下,脚步也慢了下来——“自我出生起,细雨就未曾停息。”她幽幽说道,似乎已经不在意刚才的事。
“所以你就一直淋雨?”
“对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这里的人都这样。不然我们就一直呆在屋子里哪儿都不去吗?”
“难道你们就没有过感冒什么的吗?起码也得打伞之类的。”
“感冒?什么东西?”
“嗯……是一种不算严重的病。”
“病?又是什么东西?”
“嗯……就像老程那样,身体变得很奇怪,打个比方吧,他就像得了严重的病,而感冒,可能就像你身上的文字一样,一个非常严重,无法挽回,一个可以控制,不会有太大危险。”
“所以说……我有病?”
“噗!”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呀?”
“没……你这么说,像是说自己有问题一样?”
“可我就是有问题呀,我身上的文字——你说的病,不是问题吗?”
还真是这样……我竟无言以对。
我感觉我教她的方式出现了偏差,同时也意识到哪怕她像白纸一样也不是那么好教育的,更何况墨缘了——我不可能把她教育成理想类型的人,这太过不切实际,但我曾有过这种想法,只是并不十分确定,关于墨缘的具体教育,还是留给雪院吧。
——而且,我现在和她们断了联系,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GSRI不至于对我置之不理吧?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距离撤退时间还剩6个半小时,390分钟。
也许他们正在想办法,也许……操蛋,不能把搜集到的情报传出去,这让我很难受,这里的信号干扰如同天然形成一般持续不断,而且有时候还会因为某些原因变得强烈,又无法判断干扰的具体来源,否则还有穿透这种屏蔽的可能,而且战甲上的通讯系统都是顶尖的,也仍无法突破干扰,足以说明这里的环境有多么奇怪。</div>
如果干扰来源于结界,那么结界是如何形成的,天然还是人为……
太多的问题困扰着我,甚至面前偶尔能给我提供线索的蔑雨也是个问题。
和她交流总是会拐到奇怪的方向去。
“好吧,那确实是问题,但你的说法有问题——应该说‘我得病了’而不是说自己有病,那听上去像是在骂自己,所以你也不能这么说别人,要说‘某某生病了’。”我道。
为什么我要在这种时候给她上语文课……虽然这似乎是必要的。
“哦!那我生病了。”
“对,但是可以控制,如果是像老程那种,就成了绝症了。”
“绝症……是说救不了的病?”
“没错,你在调草药,所以会对这些东西有一些印象,其实这些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但我接触的只有文字这一种病,你说的感冒什么的,我没见过,也没有得过,所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哪怕你说差不多,我还是不能理解。”
我点头。人无法想象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这句话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证明。所以她才会不断问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