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水心的絮絮叨叨,别说走神的子矜,就连闭目打坐的秦风也是悄悄竖起了耳朵,在一旁煮茶的张独鹿更是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许久没有这么惬意的时候了。虽然张荼与步光远征,但是对于他们二人联手,在他们的下意识里,这根本就不是需要他们担忧的,要知道,异域之中他们肯联手,未必还会生出那么多的波折。
“你们,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迷糊的子矜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如此细腻的分析出一个人的性格和常做的选择,那自然不是简单的认识,应该是有着很深的了解。再加上张荼来到建邺城的第一时间便是救下了这两人,多少有些故旧的情形。
张独鹿笑着说道:“如今时代重启,也不算是惊世骇俗了,我们与他曾经并肩作战过,所以颇为熟识,不过有一点,就是他好像并不认识我们了。但是他依然知道我们?”
“并肩作战过?”
“对啊,九九年的时候,我们曾经并肩于异域之中厮杀,奠定了今日重启的契机。”张独鹿的话语之中充满了自傲。
果不其然,听到张独鹿的话语子矜朱唇微张,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声音轻轻地,生怕搅扰了这个梦境一般的故事,面上更是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九九年?我还在上幼儿园?你们就已经开始征战了?还一战就是十二年?这流血漂橹的乱世,竟是你们一手炮制的?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张荼绝对不是这种人。”
水心拉拉子矜的手掌,说道:“你在想什么?小傻子,我们又不是嗜血好杀之人,所谓了推动今日重启,不过是谋求一线生机而已。更何况昔日的我们也不知道重启会如此惨烈,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们只是重启中的一环罢了,真正布局的是另有其人,我们哪怕走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别人手心的棋子罢了,而张荼失去记忆,也是他尝试挣脱的一种尝试。不过很遗憾,他貌似失败了又成功了,至少他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不过水心没有讲出来的是,昔年他们的手段要比如今的妖族更为酷烈几分,虽然少了几分惨烈,但是多了几分阴损,挑动几大势力互相残杀,什么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赤城天下反;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什么法分贵贱贫富,非善法也。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什么扫尽杨花落,天子季无头,真不知道一群小屁孩是怎么记得这些煽动人心的话语。
在末法时代中,几千年的文明,足以让人族将人心琢磨一个透彻,但凡有着独立的思维,那么七情六欲的本质就是无法避免的,借用着种种手段,当初的他们可以为是让整个异域流血漂橹,尸浮遍野。
……
一切都没有像是张荼等人预料的那般,一路上平静得很,没有丝毫的异样,可是就在临近扈渎城之时,一切都变了样子。
眼前的一切,恍如人间炼狱一般,滚滚升起的浓烟,那破碎的城墙,倒塌的建筑,让步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那毫无生机的死寂,更是让他心中充满了绝望。因为他明白出现这种情况是在这座城池遭遇了什么之后。
张荼长吸一口气,不管怎样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心中虽然惶恐、害怕、担忧,还有许多的疑惑都在此时此刻纷至沓来,但是他早已经不是无知的少年,很快便是已经将心神沉寂下来,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有着一分的悲戚。他多么希望此刻还依旧是群妖围城,而并非眼前的这份苍凉的模样。
他宁愿与妖族血战,也不想去搜救城池中可能的幸存者,要知道妖族的原身便是比人族的五感强上很多,既然破城,又怎么会有太多的幸存者。此时此刻,破碎的扈渎城就如同张开巨口的史前凶兽一般,正在静静等待着几人的到来。
苏定秦目中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他与步光未曾失去记忆,所以一些东西看得要远远比张荼更加明白,面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转身对着身旁的人说道:“准备好直播设备吧,总要让天下知道如今扈渎城的情况。虽说……残酷了一些,但是终归要直面血淋淋的现实,要让他们明白,没有护国军,没有我们这一类的修士,任何一座香火古城都可能面临着扈渎城的惨状!”
张荼的脚步为之一怔,目光落在了苏定秦的身上,缓缓点了点头,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这一方面,但是不能否认苏定秦的方法虽然会有着一些弊端,但是直面血淋淋人生,又何尝不是一种方式,唯有直面问题,方能解决问题。
缓步向前走去,在他的灵觉之中,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生机,此地就如同森罗鬼蜮一般,让他的心中压抑到了极致。他一直颇为聪慧,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可以看到结局,他感性觉得她是在逃生无暇给自己发消息,但是理性在不断地告诉自己,如此局面,生机难觅。
直到临近扈渎城,也是没有任何预料之中的意外出现,可是这时候看到了直播中惨象的普通群众,却是直接炸开了锅。他们不明白,一座九州闻名的城池,就这么在短短时间中,失联一段时间后,发出了一封真假难辨的求援,随后便是城毁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