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马府看似宾客盈门一团锦簇,然则马之骥在图谋造反和勾连孙可望的事情上已经越陷越深了。
他与谭得法秘密谋划如何闯入独秀峰抢人的时候,不巧被李氏的婆婆听到了,婆婆更是三魂被吓丢了七魄,不日听说独秀峰内居住的皇上的宫眷,被贼人抢走了许多,婆婆从此便一病不起,口眼歪斜了。
婆婆为了安静不被人打扰,选择在园子深处的一个所在调养,李氏刚进门没几个月,正是侍奉公婆最该殷勤的时候。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柳林处,墨池边遇到了酒后想要对月当歌的马将军,李氏颇为紧张,福了一福后便是要走,可马将军没放话她又不敢走。
只低着头听马将军在墨池边摇头呢喃,无病呻吟,天上湖里的四处找月亮,白费了一番功夫,才自嘲了一句道:“嗨,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啊!”
回头见李氏仍站在那儿,马之骥狡黠一笑,暗道她知礼,懂事儿。
挥手叫几个随从的婆子丫鬟一起去忙一件很重要的事,马之骥缓步来到李氏的面前,李氏心脏几欲跳出来,确是不敢后退一步,只能规规矩矩站在那里,低着头浑身绷紧。
然则马之骥此时诗意正浓,向前几步他闭目嗅了嗅沁人心脾的一股清香,“很香,好清新,这很明显是银丹草的味道嘛,呵呵,我猜这是你荷包里的香料。”
马之骥很懂医术,薄荷不叫薄荷,非得叫它中药里的名称:银丹草。
李氏则扭捏的有些不自然,半晌才忍不住更正了一句:“将军,不是银丹草,是媳妇刚刚才吃的一块儿榴莲......”
“噗”的一口老血呀。
马之骥老脸一红,似乎有点儿尴尬,还有点儿干呕,不过什么叫从容?什么叫机变?马之骥若不经意仰头道:“啊,你看,天上没有月亮,水中没有月亮,月亮在这儿,在你的脸上。”
不料李氏又别扭了,咬着嘴唇,缠绕着手指,“将军是觉着媳妇的脸太大吗?”
没法好好聊天了呃,这种蠢萌的生物可以把人气死。
不过尴尬的聊天没有影响到马之骥的心情,也没有影响到夜空上的月色。
池塘的野鸭在夜风吹皱的湖面扇动着翅膀,像是跳着探戈舞步,马之骥蔓动着脚步步入了出岫楼中,那门口有幅楹联,上联道:大丈夫效命沙场磨长枪,下联为:小女子献身家园敞篷门。横披为:不负君卿。
马之骥不知道的是,出岫楼外池塘边后来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李氏的丈夫马三郎在读过楹联的横披之后,一脸怅然的从哪里了又回到哪里去。
自小不出深闺的李氏出身官宦,家资颇丰,家教甚严,可和马三郎洞房的那一天,花烛夜却不是在新房,地点正是在这出岫楼。
马三郎走远的方向,不久后便传出一曲悠扬哀婉的啸声,萧声悠荡在夜的墨池畔,涟漪一波波潋滟着夜风。
秋雨刚刚滋润过的百转千回的小径尽头,马三郎立于林间的凉亭内吹奏着,萧声如同他的心情一样,令人扼腕嗟叹。
池边的野鸭子和小鸳鸯听到萧声后,扑啦啦抖着翅膀,受惊划出草甸,好像草甸周围又有许多道黑影沙沙的逼近着马三郎,马三郎回头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