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乐所为?……如此方有几分可信!”
二堂内,袁崇焕捋须点头道,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他已经换上了朝服,绯色官袍上仙鹤补服格外显眼。
“正是!”左良玉深深地躬下了身子道,“击溃乱兵后,祖大乐又率军追击了数里,码头处唯有那运粮队在处置俘虏……小吏愚鲁且胆怯,当战之时躲于暗处,及至平定方敢露头,是以误会……职部一时不察,竟以彼妄言上报,还请督师重重治罪!”
他毕竟还不习惯说这么违心的话,脸上一阵发烧,干脆低头等候袁崇焕的回答。
“呵呵,”袁崇焕爽朗地一笑,站起身来踱步道,“左都司过虑了……此次平叛,尔居功至伟,即有小小差池本部堂也当原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部堂岂是那等气量窄小之人?”
左良玉心里一松,抬起头来赔笑道,“谢督师原宥……早听说督师胸怀坦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心中却在腹诽道,你袁崇焕气量还不小,这天下还有气量小的人吗?
宁锦之战满桂赫赫战功,就因为违背了你“闭门拒鞑,不得浪战”的宗旨,再大的功劳也想给人家抹煞了!
这就是你袁崇焕的气量!
“复宇,你来得正好,本部堂刚想到一策,正想让你帮着参详一二,”袁崇焕却不再理会左良玉的马屁,微微一笑后转向祖大寿道,“以你之见,修复大凌河堡,需时几何?”
“不敢当参详二字,督师但有垂询。大寿绝不敢藏私,”祖大寿先是躬身逊谢,继而仰头盘算了一番。这才给出了答案,“回禀督师。若是大寿督造,三月即可大功告成!”
“哦?三个月?”袁崇焕眼中满是惊喜之色,“复宇竟能如此之速?”
祖大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敢欺瞒督师……三月之期,乃是足兵足粮足饷的情况下方才可得,若是粮饷不济……”说到这儿,他故作沉吟,目光闪烁地望向了袁崇焕。
袁崇焕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笑骂道,“祖复宇呀祖复宇,谁说你憨厚本分来着?……这还没开建呢,就跟本部堂打起了饥荒……粘上毛你比猴儿还精呀!”
祖大寿顿时喊起了撞天屈,“督师,冤枉啊……俺这也是实话实说……没粮没饷如何支使得动下头兄弟?……”
他俩自顾自讨论起大凌河堡的事儿,而且还如此亲切,顿时就让左良玉颇为尴尬了——以他的身份而言,插嘴是万万不可的,干站着也不妥。只得适时赔笑点头凑趣而已。
不过他心中却颇为不屑:步步为营以逼鞑子这是孙承宗定下的战略没错,可人家还有个前提,“编练营伍以备野战”!
大凌河堡可不比锦州。那就是鞑子的大门口!
跑到鞑子大门口安钉子,鞑子须不是傻瓜,不来围了你才怪!到时候怎么办——援救?你野战打不过人家!不援救?那就等着被人家围死!
他袁崇焕不知兵也还罢了,你祖大寿为了争那点粮饷,自己把自己往死地里送,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