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听了只觉得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想着多年来殿下服药之后的痛苦辗转,却不知这其间,又有多少是如同此次一般,忍不住悲从中来。只是对沈容容疑虑尚重,不便表现出来,只能在心中强忍了。一边思量,因着殿下身子不好,他们平日本已极注意太医院那边的动向,如今,怕是要与陆翁堂再细加商讨,在太医院那边再多用把力,暗中细细查探一番。
想到这里,不禁又抬眼看了沈容容一眼,不论沈容容那番话是真心假意,将药方有问题的事情说出来,却是正经给他们提了醒。因道:“请王妃放心,老奴定将此事办好。不知还有何事?”
沈容容道:“陈公公,我见三苦阁的浴室是个温泉池?”
“皇都所处之地泉眼颇多,亦有不少温泉泉眼,大户人家多引了温泉来沐浴,省却了烧水的麻烦,还能常保水温温暖。”陈林说着心下一紧,忙问道:“可有不妥之处?”
沈容容道:“温泉洗浴本是好事,但因为温泉通常本身带有一些特殊的物质,泡的方法若不对的话,时间久了反而有损健康。殿下现在身体极弱,温泉池湿热过重,易引发殿下的心疾,他现在是不可以温泉沐浴的。不过无妨,我写个方子,你叫人去抓了药。如今,先在三苦阁浴室里隔个小间出来,将温泉水倒进大木桶里,泡了药为殿下沐浴。待殿下身子好点,就可以继续在温泉室内沐浴,回头我再根据殿下身体状况,随时调整药方,每次沐浴前撒到温泉池里,再控制好沐浴时间即可。”
陈公公一听忙应了,说今日就找了工匠来做。
沈容容摆手道:“不忙,我还有事,想必常德公公也跟您说了,银霜炭虽好,但还是有烟气,对殿下身子不好。”
陈公公闻言忍不住皱眉道:“殿下,府里的银霜炭是御制的,已经比寻常大户人家用的银霜炭更好。”
沈容容闻言楞了一下,想了想道:“那这事儿暂且先如此吧,我再想想其他法子。”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一事,道:“公公劳烦陆总管明儿来一趟,我画个图,烦他请了工匠将府里那马车改改,那车虽坚固,只是颠得厉害,殿下昨日从别苑回来,吐了一路。”
陈公公闻言一愣,不知道沈容容竟懂得技工之术,但还是应下来。沈容容还待再说什么,就听内室传来一阵咳嗽声,沈容容立刻道:“他醒了,其他事回头再说。”说罢,不待陈林回答便一溜小跑进了内室。
陈林愕然看着沈容容的背影,半晌,眼底的惊愕转为深思,隔帘看着沈容容接过常德手里的蜜水,在唇边试了试温度,才举着特质的小汤匙,一点点喂进凤静熙嘴里。陈林的目光变得更深,他同常德使了个眼色便转身离开。
内室,沈容容喂凤静熙喝了水,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凤静熙摇摇头,却同她说:“太医院那里……”
他刚起个话头就让沈容容截去:“我见不惯拿医术害人的糟改事儿!何况,好歹让他们知道,我懂医术,就是再想害你,也得掂量掂量了。”说道这里,她突然顿了顿,后知后觉地担忧道:“我会不会给你惹上麻烦?”她这才想到,这是古代,看情形还挺复杂,也许还涉及到皇族内部之间错综复杂的斗争。否则,他们回来怎会莫名遇袭,那太医又怎会开张如此隐晦的坑人药方。只是……她看了凤静熙一眼,忍不住想,这人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怎么还有人抓着他纠缠不休?难道他这样子,居然也能对皇位的继承产生影响?或者所谓的皇族纷争,非要置于死地才行?
凤静熙无奈地看着她。
沈容容以为真的惹了事,忍不住愁道:“下不为例行不行?我现在去追陈公公。”
她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完,站起来就要追人。
凤静熙终于有机会插话,忙叫住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咳嗽几声,方慢声道:“我以前倒没发现,你还是个急脾气。”
沈容容挺得意道:“那当然,我麻利嘛,所以动手术的时候,我们主任爱带上我,他总夸我手上功夫利索。……喂,不用同陈公公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