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笑着看了一眼方慕安,“皇上这么做,大概是为了断绝袁家同冀王殿下的联系,又或许是为了藏金十处。”
方慕安冷不丁的听了个新名词,就好奇问了句,“什么叫‘藏金十处’?”
文轩笑他不用功,“这几天你是不是偷懒没钻研指南?大户人家的家财并不一定都在账上,为以防万一,会有几份藏匿在外。先皇在位时,国库就不充裕,北琼与西琳边关大小战事,财政花费不小。没有钱,就无法用兵,就不敢铲动手握兵权的戍边藩王。皇上从登基时的初赦到如今的一系列修改税制的变法,都是为了让国库能够迅速的充盈起来。”
方慕安忍不住感慨,“九五之尊居然也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何止捉襟见肘,他现在连长寿都难,之前的一腔抱负恐怕都化为乌有了。”
袁信却不苟同,“皇上豁达安命,未曾有颓废困惑之意。”
文轩忙陪了个笑,“皇上可是命袁兄去太医院任职?”
“文兄如何知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皇上的确豁达安命。袁兄伤势不轻,将养为上。”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文轩就拉着方慕安出门来了,“折腾了一早,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咱们去吃点什么?包子还是馄饨?”
方慕安反握住文轩的手,“你着急拉着我出来干什么?”
“袁公子急着安歇,你还要拖着他一直说话?”
“他到底伤在哪里?”
“都说了是皮外伤,不要紧。”
文轩不想让方慕安忧心,就随意敷衍了一句。
方慕安看出文轩心里藏着事,就扯着他的袖子追问了一句,“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盘算?不许瞒着我。”
“放心吧,我要做的事不会影响你做任务的,大概。”
“不是任务不任务的事,你好歹把你想得说来给我听啊,总把我当外人似的蒙在鼓里干什么?”
文轩摇了摇头,“皇上这一病,看似输赢已定,其实还有许多悬而未决的纠结。我们先吃饭,吃了饭我还要去见人。”
方慕安猜到他是要去见冀王,看他讳莫如深,神秘兮兮的样子,显然是不想跟他细说,他也不好上赶子打破砂锅。
文轩一去就去了半天,傍晚时分也不见回来。
方慕安正在后头伺候袁信吃饭,就听前堂有人叫“大夫”。
两人对看一眼,都有些诧异,袁信皱眉问了句,“医馆的牌子没摘吗?明日摘下来吧。”
方慕安嗯了一声,放下碗筷去前堂见客。
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一见方慕安就迎上前,“不该在医馆打烊时还前来叨扰,可小女身上实在不舒服,请大夫破例帮我看一看吧。”
方慕安给妇人让了个座,“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位夫人,我们医馆还没开张,什么药材都没有,我家大夫自己也生病了,下地都费力气。”
妇人起身对方慕安福了一福,“请小哥行个方便吧,小女也是听说袁大夫仁心妙手才特意找上门的,但求一见。”
方慕安本还想拒绝,可这女子身上带着莫名的凌厉气质,不知不觉中,他一个“好”字已经脱口而出了。
往后堂走的一路,方慕安都在骂自己多管闲事,好在袁信听说有病人特别上门找他的时候丝毫不觉得厌烦,二话不说就到前堂见人了。
妇人一见袁信就行了个大礼,“劳烦先生。”
袁信忙回一礼,“不敢不敢,夫人请坐,夫人哪里觉得不舒服?”
妇人在案前坐了,把一只手递给袁信让他把脉,“小女守寡多年,一直有胸口疼的顽疾,有时疼得整夜都睡不着觉,睡着了也时时被噩梦惊醒。”
袁信摸完一手脉,又换了另一手,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夫人忧思心悸的毛病,有多久了?”
“十年。”
“这中间也看了不少郎中,用了不少药吧?”
妇人点头一笑,“从未断过医药,补品也用的不少,可状况一直不见好,从前每一晚还能勉强睡上一两个时辰,近几个月来,夜夜瞪眼到天明。”
袁信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了句,“夫人的状况不太好,你年纪虽轻,却已有油尽灯枯的垂老之相,你平日思虑过甚,愁肠不解,心中多年郁结,若不能敞开心怀,放下执念,无论如何用药,都好不了了。”
方慕安从前见过袁信为人诊症,若不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他是绝不肯直言如此的。
听了他的话,再看那妇人,的确一脸阴霾,风霜困苦,像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可怜人。
那妇人面上没有丝毫不自在,看来袁信的话对她来说已经是老生常谈。
“袁大夫,我的病还有得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