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现在就萌萌和瓜瓜两个孩子, 本来是有点冷清的,好在, 何家大哥来了, 给柳葳准备家具,每天在院子里叮叮咣咣的, 听着热闹了不少, 三位老人总算不那么寂寞了。
然后, 柳侠和柳凌又回来了。
看到柳侠, 柳小猪一家四口都兴奋加倍, 柳大牛和柳格格从在关家窑接到柳侠开始, 就跟着他不放了——主要是那两个包。
毛建勇给准备的都是吃的, 各种经过处理的干品海货, 毛老板财大气粗,东西都是质量顶好的。
柳凌和柳侠到家的当天中午,柳凌掌勺做了一盆瑶柱蛋羹, 以前吃不得腥的孙嫦娥吃了大半碗;瓜瓜不吃饭, 光吃蛋羹,一次小半瓯,吃了五次, 最后是被柳葳给抱走的, 柳葳摸着他小葫芦一样的肚子说:“再吃就崩了乖。”
瓜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皮,跟大哥商量:“明儿,还七。”
柳葳点头:“嗯,咱明儿再吃五碗。”
柳侠揽着孙嫦娥的肩, 一脸谄媚:“好吃妈?”
孙嫦娥说:“嗯,以前一听说是海里哩东西,老远就觉得一股腥味,今儿这个,也不香,可就是觉得吃嘴里舒服。”
柳侠说:“你待见吃就中,以后天天给你做一碗。”
孙嫦娥说:“这东西一看就可贵,逢年过节吃一回就中了,哪敢天天吃。”
柳侠说:“那中,咱不天天吃,咱三五天吃一回。”
他和柳凌回到原城时是下午两点,两个人到荣泽后,先去医院看望了赵永祥,跟老爷子忆苦思甜了半个小时,回到三大队已经五点多了,来不及回柳家岭,就在荣泽住了一晚上,整理毛建勇给的两个大包时,看到瑶柱,按毛建勇教的最简单的做法,做了个瑶柱蛋羹,柳侠吃了两口就拿着手机给毛建勇打电话,让他再弄点瑶柱。
毛建勇心里得意嘴上嫌弃:“你不是觉得吃的没有纪念意义,不想要吗?”
柳侠说:“我现在又觉得有意义了,又想要了,快快快,别废话,瑶柱瑶柱,多多益善。”
毛建勇说:“那你把你们家那种汆过水的槐花再给我寄点,我妈跟我姐我姨还有那辉都喜欢吃槐花粉条包子。还有,没事给那辉打打电话,她说她快闷出抑郁症了。”
槐花一编织袋,已经让柳钰寄走了。
那辉的电话也打过了,那辉说,她逛了一整天的商场,买了一大堆婴儿用品和化妆品,抑郁症已经不治而愈了。
毛建勇那边,他会把瑶柱分两份,一份寄到荣泽,一份寄到老杨树。
柳侠他们在荣泽吃瑶柱蛋羹时,王君禹也在,他说瑶柱益精髓,滋阴补肝,是性质平和营养丰富的上佳补品。
补肝,肝主藏血,猫儿吃这个好,这是柳侠听到王君禹的话后第一个反应。
柳凌和柳侠回来后,孙嫦娥的视线就一直追着他们俩,那眼神,真的又是喜来又是忧。
两个孩子出去一趟,回来后精神特别好,所以她心里高兴。
可就因为太好了,尤其是柳侠,撒个尿都吹着小曲儿,孙嫦娥又发愁:这要不是因为猫儿,太阳从西边出来。
因为猫儿得过那种病,又从杂志上看到油漆可能是引起白血病的罪魁祸首,柳家人在这方面非常小心。
小蕤结婚前做家具的时候,把柳葳的家具也一起给做了,做好后都放在西屋瓦房里放着,让油漆的味道慢慢挥发。
不过小蕤结婚时,到底是以小蕤房间的家具为主,柳葳和家里打的都是大家具,大立柜、梳妆台、高低柜这类的,小茶几、角柜之类配件没做齐,这次,何家梁主要就是做小件。
因为柳家岭没有电,手工做家具非常慢,家具大部分都是何家大哥在人家家做的半成品,木材什么的也都是何大哥自己的,柳家的家具跟买现成的差不多,只是因为上窑坡不好过,家具没有往一块拼装,都是以部件的形式给运过来的。
燕松林本来想给女儿陪嫁一套好家具的,后来和柳魁秀梅商量,发现运送成品家具到柳家岭有点不现实,他们就放弃了。
然后,燕南山去南方送货时,捎了一车香樟木回来,直接送到了何家,让何大哥帮忙多给做几个板箱和五斗柜,说是香樟木做的柜子放衣服不会被虫蛀,做好了几家亲戚一家分几个,大家都有得用。
柳家知道,这是燕家给孩子提前铺路呢,人家对柳家和柳家的亲戚大方,以后孩子过了门,万一有那里行差踏错,柳家也会投桃报李,对自家孩子宽宥一二。
柳家再过意不去,木材都已经送到何大哥那里了,也断没有不接的道理,那等于是不给燕家面子。
柳魁和秀梅就跟何大哥合计了一番,决定多做几件实用的家具,做好了多给燕家送去两件。
何大哥这次来,就是把已经成型并油漆过的几件大家具拼装在一起,然后根据各个窑洞的尺寸,量体裁衣地做小件家具。
何家梁要把小蕤和柳葳原来做好的大立柜的后背板拆掉,换成香樟木的板子,因为家具全部是榫卯结构的,拆开对衣柜不会有损坏。
柳侠吹着口哨,汗流浃背地帮忙,何家梁和柳茂都不想让他动手,他非得干,打了鸡血似的,拦都拦不住。
柳葳赶着柳二狗,驮着瓜瓜去地里摘西瓜回来,看见柳侠跟个专业木匠似的拿着个锤子和凿子在凿卯眼,一脸的汗嘴角还翘的老高,跟他当初看猫儿的通知书一个表情。
柳葳看了一眼坐在柿树下跟柳长青一起凿石头的柳凌:这也太明显了吧?
柳凌:没办法。
柳葳把瓜瓜和西瓜往下卸:“大舅,二叔,小叔,歇会儿,过来吃点西瓜。”
柳侠正好把一个卯眼凿好,他撂了凿子和锤子跑过来,跟何家梁和柳茂打了声招呼,拎起瓜瓜就往凤戏河跑:“啊哈哈哈哈……,柳瓜瓜,小宝贝儿,跟着小叔洗澡澡啦——”
何家梁和柳茂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走过来,看着柳侠的背影,何家梁感叹:“幺儿这孩儿性子真好。”
柳长青扭头看了看柳侠:“嗯,老小,都这样吧,长不大。”
柳侠站在河水里,拎着柳瓜瓜给他涮小脚,甩起来一下叫一声:“喔——,高高喽——”
柳瓜瓜乐的吱哇乱叫,叔侄两个就是一台戏。
何家梁、柳茂、柳凌和柳葳都来到凤戏河边,站在河里洗手洗脸,柳葳一个没防住,就被柳侠在他面前猛地踩了一脚,溅了他一身水。
柳葳干脆脱了上衣,往身上撩着水洗,洗好了接过瓜瓜,小声对柳侠说:“小叔,多少控制点呗,你就差没给‘猫儿俺俩见面了’写到额老头上了。”
柳侠摸了摸额头:“不会吧?我,我啥都没干啊?我一直老老实实帮您大舅干活咧呀。”
柳葳说:“你一会儿别帮了,吃完西瓜去屋睡会儿,调整一下情绪。”
柳侠伸长脖子往堂屋看:“这半晌不夜哩,我要是去睡,您奶奶肯定当成我有病,该着急了。”
柳葳说:“一会儿吃完瓜,我催你去睡,就说叫你歇腿咧,你别跟我犟就妥了。”
上去吃完了瓜,柳侠果真配合着柳葳,回了自己的窑洞:他现在偶尔也想一个人呆着,这样他可以随便地想柳岸。
不过今天他没先想柳岸,他面壁反省了一会儿,得出的结果是:他确实是按柳岸的指导,自然而然地表现,并没有故意要表现得更高兴一些。
那么,问题来了,他这么自然,为啥柳葳会那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