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书楷眼皮微微下垂，轻瞥了女人一眼，随即又将视线移向了寂寥的夜空。
扶蕊略带落寞地缩着下巴，微微嘟着小嘴，低声说道：“其实，我有去看过她两次。看到她疯疯癫癫的模样，我……我其实也挺自责，虽然，虽然我不觉得是我的错，但是她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我承认有我的责任，所以……”
钟书楷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暗光，收回视线，轻叹了口气，回道：“之前，我一直告诉自己，如果连犯了错都没有勇气去承认的人，这种人，我看不起。或许你是无意的，但是如果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一副对方活该的模样，这种人我宁愿从未认识。”
可是想归这么想，真正做到却又很难。他讨厌这种心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明明不想去做的一件事却总是不由自己。
“在你眼中，原来我是这种人啊？”扶蕊噘着小嘴，有些小小的不开心，“我承认，我是特别特别讨厌权婧菡，可是，当看到她发疯的模样后，我又觉得她好可怜。我是喜欢你没错，我也对自己说，只要能够得到你，我可以不择手段。但是，我眼中的不择手段也有度，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而去做触犯法律的事情，我也没那么傻。”
“我知道。”钟书楷眼角带笑，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女人的脸颊，“所以，你现在成了我的女友。”
扶蕊顺势靠进了男人的怀中，藕臂环上了男人的劲腰，“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嗯。”
过了许久，只听扶蕊轻声问道：“听医生说，她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难道，她真的要一辈子待在里面吗？”
“……”钟书楷望着窗外的夜景，悠悠开口道：“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恢复如常的。”
“嗯，人只要抱有希望，并且坚信，便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扶蕊抬眸盯着男人的下巴，勾唇回道。
“嗯。”
大大的落地窗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片光亮，地上也印着两人相拥的影子，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扶蕊在心中告诉自己，今天是一个好的开始，以后的每一天他们两个人也会越来越好，一起携手走向那条叫做幸福的康庄大道。
经过昨晚的事情后，扶蕊吃早餐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
而钟外婆似乎已经忘了昨晚的事情一样，又开始对她嘘寒问暖起来。
只不过当她看到钟书楷的时候却一反常态，变得激动不已，“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告诉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们家小雪了吗？你给我滚出去！我家小雪飞不上你这颗梧桐树，小楷也跟你没有关系，我们能养得起！”
钟书楷微蹙着眉头，对于外婆的反应，他也是颇为头疼。
刘玉红见状赶紧上前去拉钟外婆，“妈，你搞错了。他是小楷，不是那个男人！”
“小楷？”钟外婆拧着眉头，显然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不对，你又在哄我是不是？小楷明明才六岁，他……”
“妈，小楷已经长大了，你忘了啊？”刘玉红赶紧解释道。
钟外婆立刻陷入了沉思，“长大了？”
“对，长大了。”刘玉红立刻朝钟书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
于是乎，扶蕊便蹑手蹑脚地跟着钟书楷离开了钟宅。
车上，扶蕊叹息着，状似开玩笑地提议，“外婆现在总把你认错，我看啊，你还是去整个容好了。”
钟书楷却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
扶蕊暗自吐了吐舌头，她又戳中男人的痛处了。他可能比任何人都不想自己长得像他的父亲吧！因为对他来说，那只会时刻地提醒着他，儿时那段不好的记忆。
“外婆的病情好像又严重了哦。”扶蕊见男人脸色阴沉，于是没话找话道。
“这种病，只会越来越严重。”钟书楷沉默了许久，低声回了句。
“那，也就是说，外婆到最后……有可能谁都不认识了？”扶蕊突然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习惯了就好。”钟书楷挑了挑眉，回道：“其实对外婆来说，忘记一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会变成一个孩子，一个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