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枫摔门离去,顾研呆愣地站在原地,纸里包不住火,自己当年所为,程枫还是知道了,看程枫今晚的态度,她和陈志民的对话全听了去,显然他刚才酒已醒了大半,是故意装作酒醉,想必对她和陈志民已产生怀疑,无论她作何解释,程枫都不会再相信她。
时间追溯到五年前的,初秋的一日,顾研来找陈志民,更确切地说,借故来看程枫,她刚拐过楼房拐角,看见宋乔从楼门里走出来,她刚想喊宋乔,看宋乔失魂落魄从离她不远的地方走过去,竟然没有看见她,顾研觉得很奇怪,宋乔像是经受了什么打击。
她上楼,陈志民给了配了一把房间钥匙,她开门进去,屋里没人,她脚步不由走到程枫住的房间,两个男生共租住房,平常是不上锁的,她推开虚掩的门,这个房间她进去过很多次,都是程枫不在家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
她走到床上坐下,这是房间里唯一一张单人床,是程枫平常睡的,她抚摸程枫睡过床铺,慢慢躺下,脸贴着程枫用过的枕头,感受这个男人独特的气息,眼睛无意间一扫,突然发现程枫电脑桌上鼠标下压着一张纸,她好奇地起来,拿到手中一看,是一张医生诊断书,她看了一眼内容,惊愕,宋乔已怀孕,瞬间,强烈的嫉妒灼烧她的心,她随手便把那张诊断书甩在电脑后。
顾研做好晚饭,程枫和陈志民回来,程枫去卫生间冲澡,手机放在厅里的桌上,顾研从厨房端饭进来,短信提示音,拿起一看是一条宋乔发来的短信,要程枫选择,结婚还是分手,顾研看眼卫生间,里面传来哗哗流水声,水声太大,程枫没听见,她当时鬼使神差删除了短信,一回头,看见陈志民站在身后,吃惊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听见卫生间水声停了,忙把陈志民拉到屋里。
五年前她做下的事,却在要得到心爱之人时,败露了,这冥冥当中是不是天意。
宋乔背着然然到家,然然老老实实躺在自己屋里的小床上,“妈妈,我头晕。”
宋乔找出体温计,量了一□□温,37°,低烧,然然以前感冒发烧,吃点小药就好了,找了两包小药,喂然然吃下去,然然躺着也不下地玩,闭眼睛像是困了,“妈妈,然然要睡觉。”
宋乔把被子给他盖上,“然然睡觉,妈妈给爸爸做饭去。”
宋乔去厨房煮饭,王文凯下班回来,进门发现屋里比往常安静,走到然然屋里,推门看然然睡着了,来到厨房,宋乔饭菜已经做好了,手里拿着抹布正擦整理台,好像没听见他回来,王文凯站在厨房门口,好一会,宋乔转身洗抹布,才发现了他,仿佛吓了一跳,王文凯一手撑着厨房门框,眸色渐深,“想什么,魂不守舍的?”
“然然病了,有点发烧,我刚才给他吃了药。”
王文凯放下手臂,走到宋乔身后,握住她双肩,安慰,“天冷,大概冻着了,小孩子感冒发烧两天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宋乔身体往后,靠在王文凯身上,温暖的怀抱,坚实的臂膀,让她安心,什么都不怕了。
两个人吃完饭,宋乔收拾利落厨房,去然然房间,药物的作用,然然熟睡,宋乔一模,然然头上潮湿,出汗了,把被子往下撤了撤。
晚间睡觉前,宋乔去然然房间,然然仍然熟睡,没醒,小脸红扑扑的,宋乔摸额头,烧上来了,王文凯进来,担忧地道;“好没好点?”
宋乔道:“我摸着比之前热,我去弄水给他擦擦。”
宋乔弄了一盆温水,两个人把毛巾拧湿,轻柔地擦然然手、脚、脖子、腋窝、手臂弯处和大腿根部,擦了一遍,宋乔怕然然受凉,忙盖上被自,又找出小儿退热贴给他贴在脑门上,物理降温后,又量体温,然然体温降到37.3°。
宋乔生下然然时,称重,八斤多,婴儿里算胖的,抱在手里直压胳膊,宋乔刚跟王文凯结婚时,没工作,又怀孕,王文凯建议她在家养胎,等生完孩子,再出去工作,王文凯主动提出来,宋乔安心在家呆着,王文凯给了她充足的家用,宋乔带然然那段日子,几乎把这些年缺的营养都补了回来。
宋乔刚结婚时,一米七的个头,体重才八十斤,生然然时,一下子涨了四十多斤,王文凯往产床上抱她时,还取笑她,快抱不动了,宋乔生完然然,待然然稍大,宋乔便想出去工作,跟王文凯说了,王文凯就给她找了现在幼儿园老师的工作。
宋乔出去工作,家里雇了两个保姆,一个负责带孩子一个专职做饭打扫,宋乔教幼儿园小朋友舞蹈,运动量大,身材很快恢复,不过体重还是比之前涨了近二十斤,她是小骨架,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后来,小夫妻床上嬉闹,王文凯把她剥.光了,从头到脚目测几遍,这揉揉,那捏捏,又拍拍,满意地道:“胖瘦正好,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然然在母腹营养充足,生下身体强壮,极少生病,宋乔自生下然然,就没怎么吃苦,孩子省心,家里又有两个保姆照顾,那几年宋乔反倒闲得慌,后来然然大了,送幼儿园,宋乔跟王文凯说把保姆辞退,家里有外人不方便,人多显得空间狭小,王文凯怕她照顾孩子累,提议辞退一个,留一个保姆帮忙做家事,后来宋乔把另个保姆也辞退了。
王文凯看然然发烧,便有些不放心,道;“今晚你就留在然然房间照看。”
宋乔跟然然睡一张床,宋乔担心然然半夜烧,一直不敢睡,看着他,夜里,宋乔摸然然小身子像火炭似的,烫手,开灯,看然然脸都烧红了,嘴唇发干,小声哼哼,吓得瞬间没了注意,拖鞋都没顾上穿,跑去卧室推王文凯,一叠声叫,“文凯、文凯。”
王文凯睡梦中醒来,哑声问:“怎么了?”
“然然烧得很厉害,你快过去看看。”宋乔惊慌中带着哭腔。
王文凯一个翻身,忽地一下跳下地,冲到然然房间,然然此刻都烧糊涂了,王文凯一模脑门滚热,急道;“送医院。”
说完,三两下穿好衣裳,拿毯子把然然一裹,抱起来,就往外跑,宋乔跟在身后,吓得腿都软了,王文凯驾车,一路急驶,连闯红灯,好在大半夜路上车少,没人,到医院已后半夜了,值班医生护士都睡了,把医生护士喊醒,然然烧得昏昏沉沉的,医生急忙让先打了退烧针,开了个临时病床吊瓶,宋乔连惊带吓,站立不住,要不是王文凯扶住,几乎瘫倒。
折腾到天亮,然然烧才退下去,医生进病房量体温,看□□温计,38°,道;“这次流感非常重,孩子需要住院治疗,输液两周,高烧容易烧成肺炎。”
宋乔办完住院手续,护士领着到走廊门口一个床位,床头挂上王祎然的名字的牌。
宋乔看然然这张床位,是医院儿科走廊加床,儿科一条长长的直走廊两侧加床排满了,住满了患病的儿童,一排输液架子,一个病儿几个家长陪护,乱哄哄的,卫生状况也不大好,加床位一直排到走廊门口,深秋,早晚寒凉,走廊里来回患者医生护士经过,通往别的科的走廊门开着,风很大。
王文凯这功夫出去给周卓辉挂电话,说孩子病了,周卓辉关心地问:“文凯,有事需要帮忙吗?我医院里有老同学是外科主任。”
“不用,谢谢周总。”王文凯客气收了手机,走回去,看宋乔母子在走廊门口的床位,皱眉,“住这里怎么行?”
宋乔道;“医院患者多,最近一大批病儿,屋里的床位住满了,只能加床先住走廊,等屋里床位空出来,在挪进屋。”
王文凯走去外面打电话,等王文凯回来,一会,护士长亲自过来,满脸堆笑道:“穆院长来电话,说王总小孩有病,照顾一下,门口床位不利于患者休息,有一个单间病房的患者刚办了出院手续,腾出来,王总去看看,条件行不行?”
王文凯抱起然然,宋乔拿着衣物,跟着护士长去病房,单间病房在儿科另外一条走廊,很安静,跟刚才嘈杂的环境截然不同,进病房,房间朝南,阳光充足,屋里设施极好,有电视冰箱,打扫得很干净。
宋乔经过刚才,方体会到医院里有熟人的好处,刚才她明明跟护士长恳求说要个单间,护士长说死就是没有,别说单间,就是走廊的床位,过一会病人上来,都没有了,说她们是来得早,恰巧一个小患者刚挪到屋里,走廊头空出一张床,宋乔眼看着几个病儿的家属因为没有床位,无奈离开,去别家医院。
不管是看谁的面子,宋乔还是谢谢人家护士长,护士长不似之前冷冰冰,态度和蔼,一再跟她说,有事找她。
然然输液从早上到中午都没结束,不过然然已不似昨晚蔫蔫的,有了精神头,宋乔把枕头放在他身后靠着,方便输液,小孩子就是不装病,当爸爸问,“然然想吃什么?”
“披萨,然然想吃披萨。”
王文凯叫了外卖,一家三口吃完午饭,然然困了,眼睛慢慢合上,睡了,王文凯看宋乔大眼睛水汪汪的惊魂稍定,由于昨晚惊吓,越发显得娇弱,心疼地拍拍她的脸颊,“你也睡一会,我看着。”
宋乔一场虚惊,身体里像抽干了力气,昨晚要是没有文凯,她真不知道怎么办,人一放松,困意袭来,病房里有个沙发,宋乔支撑不住,窝在上面,想迷瞪一会,实在困倦,竟睡着了。
宋乔醒来时,然然安然睡着,已是黄昏时分,屋里静谧,光影重重叠叠,王文凯坐在病床前,专注地看着然然,橘黄色光晕笼罩着他,竟似如水月华,温润如玉又云淡风清。
宋乔轻轻走到他身后,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颈,脸贴上他的脸颊,柔柔地唤了声,“文凯。”
然然输了三天液,退烧了,病情稳定,医生说没什么事了,巩固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宋乔和王文凯才彻底放心。
当晚,然然安然睡了,病房里就一张沙发,宋乔和王文凯依偎在沙发上打盹,宋乔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睡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床很软,很温暖,她周身洋溢着幸福。
早晨醒来,房间里静静的,然然还睡着没醒,窗帘透出一线光亮,朦胧中,宋乔发现王文凯半倚沙发扶手躺着,自己则趴在王文凯身上,头窝在王文凯胸前,王文凯伸出手臂环着她的腰,怕她滚到地上,她姿势很放松,极舒服,王文凯估计睡得很不舒服,宋乔压在他身上。
宋乔动了动,王文凯把手臂紧了紧,潜意思怕她掉到沙发下,宋乔爬下去,王文凯醒了,动了动胳膊,左侧手臂让宋乔压着麻了。
宋乔过意不去,轻声道;“我压到你胳膊?”
王文凯眯眼,笑容灿烂,“我睡着做了个梦,胸口有块很重的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憋醒了。”
宋乔难为情,蹲在沙发旁,拿过他胳膊揉,“我帮你按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