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败扶桑之后,船队继续北上。重新启程不久,便有战报传来——在陆上,扶桑的陆军也被吴仁邦率领的朝廷军击败。
因扶桑主力已在海上遭到毁灭性打击,陆上的守军便完全丧失斗志。五日之后,齐齐投降。
之恺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拖后腿。
吴仁邦满面春风的在岸上迎接他,一迭声的夸赞:“很好,很好……”
之恺疲惫的笑,“幸好,没有拂了吴将军的面子。”
吴仁邦忙也笑道:“这话如何敢当,殿下没事就好……”
吴祯儿一直在营地里等他。一见他来了,便煞白着一张小脸,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死命的捶他胸口:“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之恺倦倦的“嗯”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抹开她的手臂,径直走入帐篷中坐下。
“我要更衣了,你出去。”
随即便有几个军医跟过来。吴祯儿放心不下,如何肯离开,只勉强退到门边,依然看着里面。
他也不理会,往榻上躺了下去。随后便大夫有上来小心解开他的铠甲,只见里面一片血肉模糊,那些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鲜血,混着各种海水、汗水和不明液体,一块一块的凝固着,将遍体的伤口同衣衫布料死死的黏在一起。
大夫们小心翼翼的剪开里衣,一点点的将残破的布条撕下来……
之恺仰面躺着,抬着手背覆了双眼,干裂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一声也不吭。
吴祯儿远远的看着,忍不住掩口哭出声来。
吴仁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温言细语道:“他不会有事,你放心。”
吴祯儿不停的抹着眼泪,“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吴仁邦笑道:“他能自己走回来,表示也没什么大碍。那些伤都是外伤,他年轻力壮,随便休养个几日便能好了。”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又牵一牵她的胳膊,低声道:“我们先出来吧,不要打扰他了。”
吴祯儿见父亲有话要说,虽然舍不得走,也不得不跟着吴仁邦出了营帐。却是一脸的不高兴,一路走一路嘟嘟囔囔的抱怨:“到底有什么事啊!都怪爹爹,偏要让他上战场,害他伤成这样……”
吴仁邦直带着她走到无人处,方才松了手,无奈道:“乖女儿,你还怨我。要不是看你那么喜欢他,我才懒得管他!”
吴祯儿一愣,“爹爹的意思……”
吴仁邦淡淡的看她一眼,“此战以少胜多,大败扶桑,意义非同小可。等捷报传回朝中,只怕是皇上,也得对他刮目相看。爹爹这是在帮他立威名,如何不对了?”
吴祯儿撇嘴道:“之恺本就是皇子,身份摆在那里的。难不成非要弄得一身伤痕累累,才有威名么?”
吴仁邦一脸宠溺,“谁管他什么皇子,没有在残酷的战场上浴血厮杀过的男人,算什么男人。一个一无是处又不思进取的家伙,又如何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我找机会推举他为统领,就是为了磨砺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不成器的顽石,若他真是那无能鼠辈之流,你们这事,不成也罢……”
“够了够了,”吴祯儿一听这话,不由娇嗔满面,连声打断他,“您的宝贝女儿,眼光没那么差。还请爹爹手下留情。”
吴仁邦也颇是感慨,颔首道:“话说回来,我本意原不过是让他试着统领行军,稍事试炼一二。并没有料到会真的遭遇敌人,而且还经历这样一番惨烈的战斗……想起来,还真是心有余悸。”
吴祯儿抹着眼泪道:“可不是么?我都快担心死了……”
吴仁邦看着女儿的痴样,心下隐隐泛出几丝不安,若有所思道:“这二皇子……的确算得上是明珠蒙尘。前几天我教他兵法,他的悟性,已让我很是震惊。今日与扶桑这一仗,他必会一战成名,以后……”
吴仁邦言及此,不觉有些心事重重,转首遥遥去望之恺的营帐,忧心忡忡道:“……女儿啊,爹爹真不知你,能否拴得住他啊……”
“就爹爹心眼多!”吴祯儿腮帮子还挂着泪水,又堆了一脸天真的笑容,上前挽住父亲的胳膊,“未来,不论他走到什么样的位置,都是爹爹发掘了他,于他有知遇之恩,他怎么可能忘恩负义,反来怠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