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恺率领着回南疆的大队人马,一路浩浩南下。
启程这两日来,吴祯儿一直千方百计的接近之恺,之恺只已尚未正式完婚为由,依然与她分开食宿。不少将领瞧见,都不免嘲笑他死心眼。又见他独来独往的,也没看见严逸在旁,便都问:“老严去哪里了?”
之恺道:“老严不来了。他跟我说了,他爹已经复职,以后,他也就留在京城发挥余热。严家就他一根独苗,他爹怎么舍得让他一直在外头吹海风……”
这时旁边一新来小兵掩嘴笑道:“听说老严家里还给他安排了亲事,说是最近就下聘呢。”
之恺甚是惊讶,“是么?这家伙居然没有告诉我,真不够意思!”
周围将士也都说不知道,一齐附和着对严逸大加谴责,纷纷骂他不厚道。
有人好奇的问:“也不知老严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那小兵笑道:“既是明媒正娶的,当然是门当户对。就是吏部袁尚书家的小女儿。虽然是个庶女,年纪也不小了,不过……据说可漂亮噢……”
遂有人立刻噤了声,小心的觑向之恺。当年他为了什么才来南疆投军,并不是什么秘密,稍有资历的将士……都略知一二。
然而,还是有好些新丁,是不知道的。
遂有人还在猥琐的一边狂笑,一边大声嚷道:“原来如此,很漂亮就行了嘛!还想怎么着,哎哟老严这家伙,还真是艳福不浅……”
“可不是!老严这见色忘义的家伙,平时可正经,没想到一看到美人,居然也会走不动路么!还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们丢下了……不成不成!我要去把他捉回来……”
“你捉得回来么!家有娇妻美眷,那老严只怕是半步都舍不得挪呢。”
“从此老婆孩子热炕头……老严的性福生活啊……”
“……”
居然还有不知死活的家伙上前揽着之恺的肩头,拍马屁道:“殿下也跟老严差不多年纪,就不像他那么腻歪。还让吴姑娘随军一起,这才是有责任心的好战士么……”
知情的旁人见了,不免惊吓得连连朝那家伙使眼色。众人见气氛不对,方陆陆续续安静下来。好些人虽还一脸茫然,因见其他人忽然小心应付起来,只也跟着收了口,齐齐转头去看之恺……
之恺沉默了半晌。
他本不想说话,然而大伙儿一个个的全都瞪着大小眼望他,只得拉了脸骂道:“你们这帮鸟人,平时要死不活的,讲起闲话来倒是很起劲。都给我散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脚步晃了晃,趔趔趄趄的磕绊到脚边一张小凳子,将其碰了个四脚朝天。
身后有人犹是不解:“奇怪,殿下喝了酒么?”
“……没有啊!”
当晚,之恺破天荒的没有与众将士一起用膳。吴祯儿听说了,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得立刻便放了筷子,赶去替他重做了饭,又亲自端到他手边来。他看也不看,只让先放下,又撵了她离开,依然一口未动。
直到半夜,那几个新兵小将约着喝了点小酒、赌了点小钱,回来时无意中瞧见之恺帐内还亮着灯。方想起他这大半日来一直不吃不喝又不睡,便都觉得有些不安。遂一个个你推我们搡的,扭捏着进到之恺的营帐里面来……
之恺实也没干什么,只在灯下枯坐发呆。那一帮人进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也不小,可他却完全没有回头。
那为首的见他这般境况,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得先好言劝道:“殿下,你别难过。”
之恺慢吞吞的转过身子来。此时此刻,他也还真的希望有人能安慰他。虽然没有什么用,但不管怎么样,若有人多少开解开解他,将他从这苦闷的泥沼里,稍稍□□哪怕一点点……也好。
然而当他回头,却见身后齐刷刷站的是一帮愣头愣脑的毛头小子时,一时心更凉了。无力的扬了扬手,打发道:“行了,出去,你们知道个什么。”
为首的小将两眼热泪,“我们——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