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中暂时没有传出蔺继相被李斯抓走之后的消息,轮番传播的都是扶苏即将被遣送到王翦帐营下历练的内容,我听不得这样与我有瓜葛的悲伤消息,于是知趣的待在齐溪宫,数日未出。
不是怕我听到这些消息后因为对扶苏愧疚而使得我自己受心理折磨(我应该受到折磨),而是怕亲身见到扶苏,怕他心中再见我后又是真切重燃出本不该发生的情愫来。
我听到偶有从人们禀报说、扶苏经过齐溪宫外的消息时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生怕他“偶遇”我不成再拜请着进来与我相见。
我承他的恩,不让进来不行;可若是他真的进来了,我又怕赵高在嬴政面前就势言论是非,要知道,赵高手里还握有我的、和扶苏关系尴尬的这张牌呢。
好在,扶苏还算是清醒的,他三番五次从齐溪宫宫前过没有遇到我,并没有强行进来,而是让我安然收到了他整装出发的消息。
扶苏离开秦王宫的消息传来的越久我越是安心,他走的越远,我和他就我们瓜葛的这条关联链上在嬴政面前就越安全;现在最不能让我安宁的,就是不知所踪、捞在李斯手里没有消息的蔺继相了。
纵然我有千万个硬着头皮去求见嬴政的必要和无措,我也不好意思再去穹阳宫了;可蔺继相一时没有音讯,我就一时不得安心,所以我焦虑的在齐溪宫里晃悠着,越等越煎熬。
煎熬的外焦内糊压抑透顶的时候,我又走出齐溪宫,把自己置身在了俏央湖湖面的回廊寒风中了。
有时候,生理的不适真的能够减少些心理的不适。
看着湖面冰与水胶合的状态,我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我在湖水上面搭建竹排、却因班木所动的手脚而跌落湖中的景象。
那会儿若不是嬴政也落入了水中,侍从就不会那么积极的救援,我虽是在嬴政和赵舞之后最后被救出的那个人,可也比我一个人突然落水且离水廊和两岸距离都远而少喝了几口要命的水吧。
心中悸动,转而又联想到了嬴政寿宴上刺客的剑尖生出的风都扑面而来的、现在想想还真实感十足的危机景象。那会儿若不是嬴政以身做诱饵转移刺客的注意力救下我,怕是换了任何人做诱饵、刺客也会先取我性命之后再去了结别人吧。
这样想下来,来秦王宫这些年,不管是遇到的哪件事情,尤其是惹恼嬴政的事情,若非嬴政的宽容与坚持,我怕是要死了好多次了吧。
嬴政,这个我不应该染指、染指了必定会得到痛苦的男人,真的要如我抗拒的那般,霸权我的心和思想了吗?
我虽说在公元二十一世纪算是一个传统的女孩儿。可是在这个公元前的时代。我倒了是一个接受了新中国独立女性思想的姑娘。你要我如何融入到和万千女人抢一个男人、离了这个男人就活不下去的生活状态中?
嬴政是一位时间永远不够用的人,也是一位永远不缺女人的男人,他的思维模式里怕是几乎全是政治斗争吧,这样的一个霸道、专横又不把女人看在眼里的男人。我要如何说服我自己和奴役时期的女性一样,甘当奴隶和宠物的集合体呢?
我当初看中蔺继相、决定一生归属于他的时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一个那么有“招蜂引蝶”外貌和权位的男人竟然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所以我认定他是稀有的、不滥情的人才彻底敞开心胸依赖他的。
可这样一个我认定了的他,也还是这个时代不可更改性别尊高一等的男人,他骨子里依然觉着多个女人挂心才是最自然的本能。
如今,若是我的心决定依赖上政权第一,天下女人共同位列享乐之物的嬴政,那我的后半生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的凄惨。多么的疲惫!
被寒风吹拂之后心情冷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