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快马加鞭,曾经她寻找幽兰谷时去过熙河,所以这一路无需辩位直奔而去。刚刚踏入熙河周边,便听见一阵阵厮杀声越来越近。
远远看见两军大队人马,混乱不清的纠缠在一起对阵厮杀。
地面横着战死的兵将,有大宋,也有吐蕃。分不清谁死得多谁死的少。满目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兵器相撞之声,士兵的撕呼声已回响在整个熙河。
她不知道这次吐蕃的侵略意味着什么,二十一世纪的她也只是在电视剧里看过两军交战的场面,她不懂战略,更不懂计谋。
眼前只看到吐蕃人气势汹汹,而宋军能站着的越来越少。
小夜鞭打马背拔出利剑,急速奔驰冲到两军之中。
沈让在哪儿?沈让在哪儿?她焦急不堪。
周身吐蕃兵看来了个女的,立刻有几人围攻上来袭击。
小夜听声辩位,手中利剑快如疾风,将几名袭击的吐蕃兵全部砍伤,但并未杀死,她不想杀人,她只是来找沈让。
沈让与一吐蕃头领人正在厮杀,身边一批批的吐蕃兵趁沈让分身法术而借机偷袭,沈让手臂不备让吐蕃头领划了一道口子,淌不少出鲜血。
李小夜飞身下马,踏着众兵肩头飞跃过去,落地翻滚之间来到沈让身边,与他背对背站着。
沈让也不多说,手中大刀继续向吐蕃兵挥去。
小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吐蕃头领刺去,那头领也不是等闲之辈,翻身闪躲并未被击中,小夜旋转踢腿,将几名吐蕃兵踢翻在地。
吐蕃兵注意到这个女子动作极快,无瑕估计交战的宋兵,更多的人围过来,将沈让与小夜团团围住。
两人背部贴着。
“你可以吗?”沈让发问。
“和你在一起,就没问题。”小夜回答的刚毅。
沈让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夫妻二人共同作战,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一切全听夫君的。”和沈让在一起,天塌地陷也不可怕。
吐蕃兵听懂了他们的对话,那个头领哈哈大笑,“今日就满足你们这对鬼夫妻,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众多吐蕃兵一拥而上。
沈让与小夜手脚并用,刀剑齐发,二人颇具万夫不当之勇。
沈让不停挥舞长把大刀,左右均衡,前后齐攻,英勇无比,俊姿飒爽,将吐蕃兵挥倒不少,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断了腿,似乎看惯了打打杀杀,他对敌军的流血并无过多怜悯,继续对付一*袭来的敌兵。
小夜这边,手中利剑被武活了一般,她手脚灵活,上蹿下跳,挥剑,踢腿,招招击倒致命部位,但却不下狠手,被她击中之人,个个倒地,‘哎呦’直叫,但却手脚齐全,没有大的损伤。
数波吐蕃兵围攻上来,两人配合默契,犹如拿捏小孩子一般轻松自若。自从小夜加入战斗,沈让更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岂能被夫人比了下去。
一众宋兵看到将军与夫人将吐蕃兵打的屁滚尿流,顿时士气大增,将分散的吐蕃兵打的更是惨不忍睹。
不到半个时辰下来,吐蕃头领面色发青,他没想到自己带的一万千人马,竟被沈让的三千人马打的所剩无几,立刻做好逃跑的准备。
沈让快一步抽身掠过,将吐蕃头领挡住。
“木征,战败逃走可不是你的个性,你们无恙的首领怎么今日这般贸然前来,此时却又急着回去?”
他话中带着戏谑,也带着探究。今日这吐蕃侵略的有些不寻常,可以说是蹊跷,让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只带来了三千兵将。
“要杀要剐随便,不必过多言语。”
叫木征的无恙头领不服气,刚刚还发青面色立刻被大义凛然而取代。
“杀你?岂不是便宜了背后搅局的人,不如带回去好好审问。来人,将他拿下。”沈让很是威严。
“是”,两名宋兵将木征拿下捆绑一番。
木征不做挣扎,被宋兵挟持着朝这边走来。
小夜走到沈让身边,将手中利剑交与一名宋兵拿着,在裙摆上撕扯一条,“你的胳膊,快让我为你包扎。”
这女人即担心又认真的模样,沈让看在眼里甜在心中。
谁知那木征趁人不备,一股劲风冲到拿剑的宋兵处,待小夜反应过来,利剑已将木征穿了个通透,缓缓倒在地上,口中流出黑血,血点溅在小夜白色的鞋子上。
莫名的惊秫窜到小夜心底,脑中血管快速跳动。她本不怕血,可今日看见这红色液体溅在身上就如此发毛?
“血,血,啊~”
小夜惊得后退两步,倒在沈让身上,突然体内一股热流聚集腹部一涌而出。
这感觉,怎么像二十一世界生孩子羊水破了一样,还伴着丝丝微痛。
大量血液森透了小夜的裤子以及衣裙,她不由自主低头看去,下身已被血液侵湿,白色衣裙处泛出点点血红,白色中的红竟是这般的刺眼。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她浑身发抖!
沈让更是惊诧,她怎么会流出这么多血?
但也顾不得多想,将她抱起走到大马处放上马背,迅速翻身而上,搂着她加速策马回营。
骏马狂奔的一路上,小夜渐渐嘴唇发白,头脑发昏,倒在温暖的怀中。
昏昏欲睡间,宽厚的肩膀将她抱到榻上。
有人替她换了衣裤,有人为她诊脉,有人在说话,有人摔东西,可她无力睁眼,听不真切。
等到清醒,已是第二天清晨,睁开眼睛,还是在指挥大帐。
沈让坐在榻前,漠然的看着她,眼中夹杂着丝丝凉意,见她醒来也未言语,就那样定定看着。
虽然帐内点了火盆,但小夜却感到温度在降,虚弱的问道,“沈让,我,我生了什么病?”
沈让嘴角浮出冷笑,“你没生病,没病。”
他站起转身背对着,憋闷的问道,“夜,你为何要这样?”
小夜奇怪,“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说清楚一些,为什么理我那么远,你不能靠近一点?”
“现在已经没了,我在靠近你,也不可能如了你得意。”
他的语气能冻死两头大象,让她觉得掉入了冰窖。
“你到底再说···”
话未说完被来人打断,“月儿,快来,这是舅舅命人熬了许久的补药,快喝了它。”
张子云端着一碗浓黑的药缓缓走到榻前,又关切的说道,“快起来喝,来,舅舅扶你。”
小夜疑惑,“舅舅,我到底是生了什么病?这是什么药?”
张子云惋惜的说道“哎,可惜可惜,没保住,这滑了胎相当于小产,大夫说你是因为活动过于剧烈造成的,这药可是你夫君命人抓的最好的药。快!”
“你说什么?滑胎?谁滑胎?”她吗?她连怀都没怀,怎么可能滑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子云面带忧虑,“当然是你,月儿,前些日子我就说你是有了,你还说没有,让我别毁了你的清誉。
有就有,你和沈将军早晚都是要成亲,还怕人知道?要是你早些承认,舅舅昨日就不会让你去寻他,看,这下耗费了体力,孩子,也没保住。可惜!哎~!”
张子云摇头晃脑。
小夜笑了,“舅舅,你们是在逗我玩儿?这怎么可能?我连怀都没坏,怎么没可能滑胎?”
她摇着头,这是她听过最滑稽的笑话。
张子云关怀中带着些许的责备,“月儿,你怎么还不承认,昨日军医为了诊脉说你滑了胎,沈将军气的连桌子都翻了,孩子没保住,他心里也不好受啊!”
小夜怔住,对,昨日她下身出了很多血,算算日子最多是提前来了葵水。怎么可能扯上‘滑胎’?这不是明摆着让沈让认为她不洁?
她再看看沈让的背影,为何他的背影如此清冷?难道他相信了那个庸医的话?他认为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小夜面容冰冷,“张子云,你休得胡说,我没滑胎。最多只是来了葵水而已。”
她想去抓住沈让质问怎么能相信庸医,可头重脚轻,刚站起来就坐了下去,扶着晕眩的脑袋。
对于她的体虚,那具生冷的背影没有任何反应。
张子云将她扶住,“月儿,没了就没了,军医可是有几十年的诊断经验,怎么挥着诊错?你和沈将军还这么年轻,以后还会再有···”
“你闭嘴,”小夜凝重的命令。
她看向那背影,轻松的说道,“沈让,给我诊脉的定是个庸医,你去将城中的名医都请来,让他们为我诊脉,我要名医,快去呀!”
她语气中带着些许俏皮,仿佛在说,这玩笑别乱开,我可不喜欢。
那背影似有一些动容,微微侧身,“好,你先躺下。来人。”
“属下在。”
“去将整个香子城的名医全部请来,立刻!”沉闷的语气。
“月儿,你先躺下,”张子云将小夜扶坐在床上,棉被盖住双腿。
小夜委屈的撅起嘴,心中埋怨,沈让,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庸医的话,还对我这般冰冷?你是在怀疑我?可知你这样会伤我心的。
张子云将药端起,“月儿,先将滑台药喝了,一会儿凉了就影响药效。”
张子云奇怪,他给月儿喝的药最多就是加重假孕的迹象,可这怎么就一下子出了这么多血呢?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将两人离间的干净。
听见张子云一口一个滑胎,小夜就心烦,“我没滑胎,为什么要喝药。”
她猛的将药碗推开,张子云没攥稳,药碗掉落摔成几片,药汁洒了满处都是,大帐中弥漫着苦药的问道。
张子云长叹一声,将碎片收拾一番,走出大帐。
小夜就这样静静坐着,看向那犹如磐石一般的男子背影。
沈让,一会儿大夫来了,就会知道我只是来了葵水。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庸医的误诊就看轻我?
我可是完好无损的,只会属于你,我会让你给我道歉,必须是使劲的道歉,跪上三天搓衣板,不然我以后就不理你。
她虽这样想,却没再出声,因为他的表现让她心中犹如塞了块石头,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样,谁也没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兵带进来几位年老的大夫,一个个看着学问渊博,坦然不已。
第一个两鬓斑白,慈眉善目,走过来一番望闻问切,诊完脉,微皱眉头,“夫人,滑了胎,要好生静养。”
小夜心中冷了两分。
第二个沉沉稳稳,面色一丝不苟,一番望闻问切,认真的说道,“夫人本就体虚,又滑了胎,至少要静养三个月,才能恢复个*成,老夫祖传一副秘方,待老夫为夫人写下药方···”
“不用了,下一个,”矗立的背影冷的让人发抖。
小夜心中又冷了两分。
第三个一样,第四个一样,第五个欲要上前,背影发话,“来人,带各位大夫下去领诊金。”
小夜心里凉了个通透,他们都是庸医,每一个准的,沈让会相信么?他会相信么?
张子云站在旁边,依旧十分担忧她的身体,就像亲妈一样紧张。
小夜急躁,“他们都不是大夫,他们不是,沈让,你去找真正的大夫,你去,你快···”
“夜,别闹了,一个大夫会看错,所有的大夫都会看错?”
小夜怔住。
沈让大吐一口气,心中被憋着万斤的铅水,“你好好休息。”说完扭身离去。
不,你怎么能相信庸医的话?
小夜一个箭步窜下床,将沈让拦腰抱住,“你为何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过,我没有,你信我!你信我好不好?”
她已接近哀求,看向男子冰冷的双眼。
“你要我如何信你。”他抛出一句冰冷的话语。
上次辽信奴与她赤身相对,她要她相信,他便相信。这次,又叫他如何?
“月儿,不就滑个胎,跟别的男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怀的不是沈···”
张子云立即住口,不敢再说,好像知道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沈让将她手臂掰开,“好好休息。”
他像在对一个陌上人随意的应承,侧身掠过向外走去。
小夜猛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张子云的衣领,双眼射出杀人的利刃,“你昨日给我喝的是什么?快说。”
张子云疑惑,随即气愤的说道,“我,给你喝的是姜汤,还能是什么?月儿,你怎么怀疑舅舅?你是舅舅的亲外甥女,舅舅有何理由害你与他不合?昨日我还将家传宝剑交给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舅舅?
沈将军对你疼爱有加,你自己若真是做了错事,就该真心悔过,他定会不计较,即使做不了正房夫人,做个他的妾应该没问题。”
一声帐帘放下的声音,沈让自是将两人的话收入耳中。是,她做了错事,还想诬陷她的舅舅?
帐内燃着的不是火盆,是冰。
小夜松开,她的周身越来越冷,冷笑,“呵呵~你们说的就是真的?可笑的古人,可笑的古人。”
张子云莫名奇妙,“月儿,你在说什么?什么古人?莫不是受了滑胎的刺激?那个让你受孕的男人对你就这般重要?”
“你,不要再提滑胎,不要再提。”她指着张子云怒吼。
她捡起榻上外裙,薄袄,马甲,斗篷,一件件无力的穿上,朝帐外走去。
张子云上前挡住,“月儿,你要去哪儿?月儿,你身体现在受不得寒气。”
她将使出浑身力气一把将张子云甩开,面容中带着凌厉,带着悲怒。
走出帐外,已大雪飘飞,一片一片洁白无瑕,犹如冬日的精灵,放望去天地之间正在换上清雅的装束。
她接了一片在手中,渐渐融化在掌心,她满足的看着消失的水滴,再接一片。
“雪,下雪了,洁白的雪,我最喜欢”。
突然她蹙起了眉头,沈让会怎么想?她几次主动欢好,他定是以为,她要给她戴一顶超级大的绿帽子,是想让他做了‘腹中孩子’的冒牌父亲。
对,他会认为她是蓄谋已久的,她现在‘滑了胎’,他也一定会以为她的计划落了空。
她笑了,笑的‘咯咯咯’,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可笑的古人,可笑的古人,你们真的很好笑。
帐外守卫被她笑的发毛,都惊异的看着她,她冲守卫莞尔,“你们老实说,我美吗?”
两守卫摸不着头脑,互看一眼不知如何回答,这未来的沈夫人怎么笑的这般古怪。
她不耐烦,“快说,我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