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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被剜了出来,任人踩踏,疼得她都快要停止呼吸了。她麻木了,不仅仅是身子没了知觉,似乎连大脑都失去了知觉般,她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也不晓得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她脑海中不断出现很久以前一切都关苏冥的画面,有她五六岁的时候刚来自己家的样子,那个时候,她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好乖,安安静静的,很小的年纪就会做很多事情,而且事情都做得有模有样。
梳着两条麻花辫,长得细皮嫩肉的,白净纤瘦,比郭玉珍那个女人不知好看了多少。
还有她后来长大了些,她得知她学习成绩好,让她帮阳阳复习功课的画面。她还清楚记得,她拿到第一笔自己给她的钱的时候,眼睛里那亮亮的光。
她那个时候就心疼得很,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要赚钱养家了。可是她毕竟是人家的女儿啊,就算她看不顺眼,她也不好说。
再大的时候,她已经由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到了花一样的年纪。她跟阳阳同级,从小到大都在帮着阳阳复习功课,所以她放学后,大部分时间是呆在自己家的。她记得那个时候,江誉也常常来自己家,起初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渐渐才知道,江家少爷,他是瞧上那个丫头了。
她是鸡窝里的金凤凰,她以为她会飞上枝头,可是没有想到,在她即将要飞起来的时候,她折了翅膀,栽进了泥潭里。她坐牢前,她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很高兴的跟自己说,她争取到了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虽然那个时候她在为阳阳担心,但是能看见她终于变好,她也是由衷替她高兴的。
可是没有想到……当她从阳阳口中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进去了。
对于这件事情,她虽然唏嘘感叹过一阵子,但是终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很快,她就忘记了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小丫头,直到前不久她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从出生到现在二十五岁,她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她的日子一日比一日糟糕。
甚至现在,她都有被逼迫得做了旁人情|妇的嫌疑,她身不由己。
她心里攒着一把火,她想把心中的怨愤跟所有的脾气都爆发出来,倾泻出来,可是她找不到爆发的渠道。她只能靠墙坐在地上,不停抡拳头捶打自己胸口,她在惩罚自己。
于这件事情上,郭玉珍那个女人固然可恨,可是她也有错,她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为什么?
那个女人没有丝毫愧疚之心的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可是自己呢,自己却把她的女儿捧在掌心来宠了二十五年!但凡她对自己的女儿好一些,哪怕是穷,只要她给了自己女儿正常母亲应该有的呵护跟疼爱,她现在都不会这么痛恨她,不会这么的想掐死她。她就呆在焦家,这么多年了,她是清楚知道他们夫妻是如何对待她女儿的,她不愧疚吗?
是的,她不会愧疚,因为这样的情绪,只有人才有。她不能算是人,她是连牲畜都不如的东西,所以她就算做得再过分,她也不会觉得她错了。
哭够了,也算是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倪彩手撑着墙面,慢慢站起身子来。
她整理了一下仪容和装束,然后从楼道里走了出来,大步往外面去。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她必须现在就要去找到她的女儿。她要把她接回家,她要把这二十五前来都没能有机会给她的温暖和疼爱,用以后的时间,加倍偿还给她。她还要把那个女人的女儿赶出去,现在只要想到她、看到她,她就会想起自己女儿这些年来所吃的苦,她不能再留下她继续过好日子。
倪彩刚上车,就接到了她家老焦的电话,刚刚憋回去的泪意,瞬间又涌了出来。
按了接听键,倪彩哽咽道:“中天,结果出来了,她是我们的女儿。冥冥,她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那边焦中天沉默了很久,才激动地说:“原来真的……”他明显也说不下去了,竭力保持镇定,颤抖着声音说,“阿彩,你现在打算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刚从医院出来,我一刻也等不及了。”倪彩一边说,一边开始启动车子,“我现在就去华盛,我今天就要接她回去住。”
那边焦中天说:“你别太难过,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也正准备出发去华盛,下午两点有股东大会。阿彩,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在华盛大厦门口见。”
“好。”倪彩应一声,然后挂了电话,转动方向盘,车子很快就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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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彩跟焦中天双双出了六十一楼电梯的时候,前台苏丽忙向两人问好,然后恭敬地对焦中天道:“焦董事,今天股东大会在四十八楼的大会议室?您不知道吗?”
“我知道。”焦中天回一句,见妻子只大步往里面去,他也连忙跟着进去。
现在已经快到两点钟上班时间了,大办公间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可是一眼望过去,倪彩唯独没有瞧见苏冥。她心一拎,双手就攥成了拳头,大声喊道:“苏冥呢?”
本来在埋头准备开始工作的人,听到这声大喊声,都骤然抬起头来。
江驰跟陈洋现在都不在,而珠宝设计部暂时也没有能够真正管事的大领导,所以,只能去喊许雅思出来。
很快,许雅思大步匆匆走了出来,见是焦董事夫妻,许雅思忙笑着说:“焦董事,倪总,今天的股东大会不在六十一楼,在……”
“我问你,苏冥呢?”许雅思话还没有说完,倪彩就听不下去了,她一个人打理公司也有十几二十年了,混迹商界,身上自然有股子凌厉劲儿,加上现在她正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自然又狠又冲,别说是其他员工,就是许雅思,也被震慑住了。
“倪总,您找苏冥什么事情?是不是上次合同的……”
“你只需要说她现在在哪儿就行,其它废话少说。”倪彩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许雅思蹙眉,只思考了片刻功夫,还是打算如实告诉倪彩道:“中午的时候,她来跟我请假半天,说是她妈妈病了,她邻居给她打来的电话,好像病得很严重。我批了她的假,她午饭没有吃就走了,现在应该到家了吧。”
倪彩听完,一个字没有留下,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焦中天见妻子走了,也连忙跟着出去。
等焦氏夫妻离开后,大办公室里立即沸腾起来,私下交头接耳,自然是在议论苏冥。平时跟苏冥要好的,或者说跟她一个组的,自然是替她担心。而那些平时就嫉妒苏冥的人,就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一时间,吵吵嚷嚷的,想着鸭子闹堂一样。许雅思严肃说:“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不许说话,都干活去。”
说罢,她转身大步进了办公室,然后迅速给江驰打电话。
还差几个人会议就要开始了,江驰正准备给手机调成静音,忽然接到许雅思打来的电话。他直觉是跟苏冥有关系的,心中总觉得有些慌,英气的浓眉轻轻蹙起,然后按下接听键。
那头许雅思道:“江总,刚刚焦董事跟彩阳工作室的倪总过来找苏冥,看着倪总的样子,好像既严肃又生气。苏冥中午的时候跟我请假,说是她妈妈病了,我批了假,她现在应该到家了。我想,倪总跟焦董事,现在应该也苏冥家里了。”
“我知道了。”江驰应一声,挂了许雅思电话,稍稍侧身跟坐在身边的陈建安说了几句,然后他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就大步出去了。
“阿驰!”陈建安一头雾水,怎么就延迟?人都到齐了……怎么延迟?气得暴跳。
见江驰走了,江秉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脸上不自觉便露出笑意来。江驰这小子,到底还是嫩了些,想跟他斗法,怕是还得再吃十几二十年的饭才行。
江誉见江驰走了,而且神色十分不好,他猜度着是跟苏冥有关,他也坐不住了。
江驰刚出门不久,江誉也连忙起身,要追出去。江秉城见状,连忙一把拽住他,虎着脸道:“阿誉,你干什么?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给我坐下来!”
江誉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并不理睬,用手一点点把他扣住自己手肘的手掰开,然后大步出门。
一连走了两个,而且都是候选人,其他股东觉得,今天这个会议是没有必要再开了。
不过,关键时刻,什么事情会导致两位少爷同时离开会议室?他们纷纷表示很好奇,不由得左右议论起来。
陈建安笑望着江秉城,本来还严肃的一张脸上,瞬间多了笑意:“江秉城,既然江驰跟江誉都走了,我想,今天的会议就只能延迟了。你怎么看?”又问大家,“诸位董事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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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苏冥,下了公交车就往家跑,她中午的时候接到了隔壁彩凤的电话,说是妈妈食物中毒了。
她虽然心中对妈妈的有些行为很不满,但是她到底是妈妈呀,如果她真的生病了,她也不能对她不管不顾。平时需要走十五分钟的,苏冥五分钟就一口气跑到了家门口,气喘吁吁地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