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唤来张林,两人用木簪束发,换上崭新的白衣秀才服。跟等在门外的风重楼乔居正同行,前往桃山。
“阿易,你说我们四人应当以何种方式出现在谢姑娘面前?”风重楼走在张易和乔居正中间,伸出手臂勾住两人的肩膀,颇有兴致的讨论起登场方式。
张林稍稍落后,眼下他虽然已是秀才,但依旧拿自己当张府仆人自居,谨守礼节。
乔居正摇头叹气,表示对风重楼毫无办法。张易微微一愣,道:“何种方式,这是什么意思?”
风重楼嘿嘿笑道:“参加东山文会的读书人,上至知天命的老儒,下至尚未束发的小屁孩。这些人吶,有的乘高头大马潇洒而行,有的锦轿步辇仆从如云。有的嘛,则牛车一架,高歌猛进。”
待风重楼说到最后,乔居正蹙眉道:“张兄,你切莫听他瞎说,他去年就让我与他一起乘牛车前往。我倒不是拉不下面子,只是牛车颠簸的很,咱们还是乘轿前去。”
谁知张易却点头道:“共驾青牛车,狂歌桃山行。居正,他本就这放浪形骸的性子,你若是让他端坐大轿,无疑于龙游浅滩。”
“啊!”乔居正哑然,他当真没想到张易会赞同骑乘牛车。
“阿乔,咱们可是说好了,阿易只要赞同乘牛车,你就不能反对。”风重楼用力揽了一下乔居正的肩膀,咧嘴狂笑,然后将头转向张易道,“阿易,你刚刚这句诗就不错嘛,咱们果然是好朋友。”
张易瞬时无奈,这家伙当真夸不得。
东山文会在白马郡名声极盛,长弓城更是紧靠桃山,但凡接到文会邀请的,都呼朋唤友一同前往。
就算没有接到邀请的书生,也兴致盎然的前往桃山,一睹他人风采。
还有一些待嫁的姑娘,则趁着东山文会,前往桃山挑选如意良配。
所以……长弓城前往桃山的道路上,高头大马锦轿步辇颇多,张易四人驾牛车行驶在众人之间,一时间极为引人瞩目。听闻是天降秀才和风乔两位才子联袂出行,更是引来许多人跟随围观。
“天和九年,岁在己亥,暮春之初,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吾与三友乘牛车至桃山,共赏姑娘。”风重楼见许多花轿上的小姑娘都将目光盯向牛车,顿时站起身来,灌烈酒入肠,慨然高歌。
“风公子,你莫不是醉了?”张林坐在一侧,见风重楼这般模样,关切问道。
“……呃,我只是在做赋呢。”风重楼天天往望春楼跑,跟张林也算熟识,他知道张易拿张林当兄弟,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仆人看待。只是张林某些方面比乔居正还呆板,着实扫兴。
“噗……”许多花轿上的小姑娘捂嘴直笑,这风府公子三年前参加东山文会后名声大噪,她们对传言中这人颇为好奇,只是平日里难得一见。
今日一见,果然堪称奇葩。
经过张林这一搅和,风重楼也没有了调笑姑娘的兴致,坐在牛车上,跟张易三人饮酒。
乔居正放下开始的不适,与张易聊得畅快。他跟风重楼一样,一开始对张易都不太服气。
经过这半个月的接触,他们早就对张易心生佩服。别看张易比自己还小一两岁,但在读书理解和读书修行上的见解却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许多自己有疑惑的东西,在张易浅显易懂的讲解下,瞬间便能豁然开朗。
牛车自西向东,被一众高头大马锦轿步辇簇拥,一时间成为奇景。张易等人自顾谈笑,饮酒常笑,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特别是许多待嫁少女,看着四人的模样,面颊红润动人。
到了桃山脚底,只有小路可以上山,马车步辇都停在山脚下。参加文会的读书人留下奴仆照看车辆,自顾自的上山去了。
众人这下方才知道不带奴仆的坏处,青牛没有高头大马贵重,却也价值不菲不能随意放跑,否则风重楼回家必定会遭受训斥。
张林道:“小易,我留在此处照看牛车,你们三人赶快上山去吧。”
“这怎么行。”乔居正连忙否决,他看得出来张易张林亲如兄弟,若是让张林留下照看牛车,必然会引来张易不快。
风重楼脸色自然有些尴尬,他性子虽放荡不羁,一般人却根本入不了他眼,自然没有几个交好的朋友。眼下这种情况,就找不到熟人帮忙咯。
正在这时,张易看向人群当中,眼前一亮,笑道:“这件事便交予我解决吧。”
……
陈亮今日穿的颇为华贵,崭新的蓝色举人衣袍,玉簪束发,高冠拢起,腰带上更是挂着一块卖相不错玉佩。东山文会,许多人为文名而来,而他陈亮,只为谢姑娘展颜一笑。
陈亮身边站着一名书童,面相老实,他低声道:“老爷,这谢姑娘眼光颇高,你此番为参加东山文会置办行头典卖了半亩好田。太爷要是知道的话,说不得会揍你一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