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龚父将手中的筷子重重一放,圆睁着眼睛叫道,“才出去这点日子,脑子就烧坏了是不是?你到底在替谁说话?已经陪他睡过了,人也是新王自己放的,怎么,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撄”
“椰儿,你也替家里想一想,我们家穷,你弟弟上次请了个私塾先生,花了不少的钱……”龚母的脸色也变了。
“娘,想回家是女儿自己要求的,新王既然放了女儿,女儿也不想欠着人家什么。”
笑笑也生气道:“龚椰儿,你进王宫,好歹还享过几天福吧?而我呢,我在这穷地方,啥时享过福了?你还想把这五百两银子还回去,你想让全家陪着你喝西北风啊!”
“甭想从老子身上掏走一文钱!要不要人是魏王的事,想不想给是龚某的事!偌大的王宮,还缺这区区五百两不成?”龚父唾沫横飞。
“好了,都别吵。”一直默不作声的安然站了起来,“我不去私塾就是了,在家好好念书,可省下好多钱。”
“安然,你尽管去读书吧,大姐不是这个意思。”椰儿安慰安然,“这银子大姐自己想法子。”
“椰儿,你想什么法子?”龚母问。
椰儿淡淡而笑:“椰儿跟娘做点针线活,或者去附近打听有什么适合的活可干。”说完,开始收拾起碗筷来。
龚父这才缓色,朝着龚母冷哼道:“看看你生的好女儿,自己犯贱,以后有什么事,也是自找的。”
椰儿也不去顶撞龚父,她知道跟龚父说也是徒劳,于是自顾跟着龚母,陪龚母将手中的绣活干完偿。
有时她托村里人四处打探,看周围有没有活可干。乡野这个地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们对椰儿入宫早有耳闻,又何况她是出了名的小脚,自然没人要她。
龚母的绣针活也不是源源不断的,眼看手里的针活干得差不多了,椰儿和龚母不免犯起愁来。
“椰儿,”龚母捧着一叠绣好的衣料交给椰儿,“这是元家的,听说他家老夫人下月做寿,很多人都抢着做针活呢。我们坐等别人送衣料来也不是办法,你去一趟都城,把这些送去,顺便可以问问元家有没有活可干。”
椰儿一听,连忙应了。龚母叹息道:“娘向来足不出户,又不大会说话。城里的不像乡里的……你的事人家也不会知道。”
椰儿轻轻点头,看来在附近找活是不可能的,去城里也只能找些绣工活拿回家做做,去元家碰碰运气也好。
翌日一早椰儿就出发了,走了一段的泥石路,总算讨到了辆马车,车轮辘辘,朝元家赶。
都城并不大,城南城北相距十几里,达官贵人多沿着盘水大造园林,沿岸楼阁相连接。从邻国北上的人士多要经过此城,再由此城上都城或转往其它地方,因此客舍旅店生意甚是兴隆。街面上人来人往,虽有面如土色者,却也不乏衣者光鲜者。当街有小贩叫卖,酒楼茶馆时有人进出,青楼瓦子里还有丝竹调笑声传出。
椰儿找到城西元府前,定眼一看,果然是个富贵人家,琉璃闪烁、翘檐拱壁,虽没有皇宫的恢弘,却也气派轩然。四周还有树荫丛林掩映,尤是幽雅。
报了身份,守门的进去禀告,然后指引着椰儿进去。
宫里的老夫人才四十开外,宝月祥云,一脸慈眉善目。她唤身边的侍女将龚母绣的衣料摊开,细细地端详着。椰儿看见老夫人大衫下摆细密的五彩富寿花样,织锦堆银的重重叠叠让她觉得好一阵恍惚。
“咱都城的绣娘是绣得好啊。”老夫人笑道,“可元家的绣品都包给了城南的张老爷,姑娘想在这里拿点过去确是没有。”
说完,令人端来水果、茶水,客气地让椰儿享用,椰儿福礼谢了,退身告辞。
椰儿退出屋子,听到元老夫人问侍女:“夜郎他们可回来了?这帮孩子,一早出去,也不知道饿肚子?”
此时已近午时,元府漫漾着一层暖暖的氤氲。青石路边的海棠、月季花俱在阳光的直照下,隐去了多姿的身影,看上去蒙蒙胧胧的,十分寂寥。
椰儿叹了口气,沉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做,隐隐的有股闷热在胸口弥漫着。
就在此时,从前方的一侧门洞处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只见几名宿卫模样的人簇拥着两名翩翩公子进入。那俩人一青一白,脚步极是轻快,一路说笑。
掠过班驳扶疏的枝叶,椰儿的眼光停滞在那白衣男子的身上。
白衣男子也似是放慢了脚步,他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边走边扭头看她。
椰儿浅浅地一笑,抬起盈盈玉足,继续走自己的路。
这是她第三次巧遇到这个白衣男子,却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他看样子分明是个富家公子,一瞬间的疑惑冒在脑海里,他那次夜闯王爷府,究竟去干什么?
她一直走出了府门,来到了林荫道口。
后面有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