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到那群一直没有露面的敌人警告的距离开始,南岸军就开始遭到各种攻击了。这些看不到的敌人手法凌厉,而且这些手段可谓缺德到冒烟。且不说动不动在丛林中冒出了爆豆子一般的响声,这边的军官或者传令兵就死在当场,到现在向前派出的侦骑就没有回来的,动不动还能听到前方丛林中发出连续的炸响。这边听得声音派出人上前查看的时候往往就是一地鲜血,草草掩埋的士兵尸体,路边倒毙的马匹——如今就有一波援军正在倒毙的马匹旁查看情况。
为首的校尉提着刀走到倒毙的马匹旁蹲了下来,马匹早已经没有了气息,死得不能再死了,鲜血早已变成了暗红色,或者渗透入泥土中将土壤染成了暗红色,或者就是干凅成一块一块的血块,让脚步踏足其上的时候粘乎乎的让人很不舒适。
两个士兵连忙上前来,抽出刀就开始割马肉——自从开始断粮以来这些士兵们眼睛红红地盯着这些马匹已经很久了。虽说马肉不好吃,但是好歹能吃,比起粮草辎重营送来的那些掺杂了不知道多少砂子和陈米霉米的粗粮要好多了。校尉左右看了看,这个地方明显就是遭到伏击的现场,首先在最前面的两匹马和上面的骑手遭到了攻击,几乎是立刻就倒毙当场,中间和后面的四五骑便在惊慌中向后奔逃,在地面杂乱的马蹄印就可以看出来。
中间的两骑在奔逃中被从身后击中,两人向后仰面掉落地面,还有点潮湿的官道上能够看得出他们尸体狠狠砸在泥地上的印迹。他们的坐骑在慌乱中奔逃出大约三四米的时候也遭到了攻击,倒地死亡。位于队列最后方的三骑在奔逃的时候被突然从官道上升起的绊马索绊倒,马的前腿基本上都骨折了,上面的骑手一人当场撞在地上摔死,另外两人在爬起的过程中也遭到了攻击,都当场死亡了。
让这个校尉看不明白的就是地面上的脚印,除了马匹的脚印外,附近的官道和泥地上有不少从未见过的脚印,这些脚印似乎是一些厚厚的脚掌踩出来的,在地面上留下了花纹——令人惊奇的是,上面的花纹基本上都很相似,甚至可以说几乎是一样的。这些脚印围绕着这个小战场散布着,从旁边的草丛和灌木丛旁边出现,由道路的两旁分别从前从后检查了战场,每个倒地的尸体都被拖到了路边,每具尸体头部还有着一个可怕的大洞,但是大洞的另一面都是一个小得连指头都进不去的小洞。
这样的小洞无论是在人身上还是马身上都大量有发现,马匹体格大,这样的洞比较密集,其中还有不少更小的洞散布在马的臀部或者前胸。
“这是火铳打得。”一个老兵指了指这些细小的洞说道,“很明显,这就是装填的铁砂,在这个距离里,火铳的铁砂正是能发挥威力的距离。”
“我知道,”校尉冲着几具倒毙的尸体说道,“可是这些呢?这些小洞是什么打的?肯定不是火铳。”
老兵走过来,把尸体翻过来,看到红白相间的液态物浸染过的土壤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便从路边折下一根细枝,向下刨了好几下,很快便从地里挖出了一小颗肯定不属于泥土的金属颗粒。这枚颗粒连人的小指头大小都不到,老兵用力捏了捏,似乎是铁壳的,比较硬。“这个大概就是铳丸,”老兵肯定地说道,校尉接过这枚铳丸,仔细看了看,铳丸整体成圆柱形,铳丸的前端因为在射穿头骨的时候因为剧烈撞击而变形,因此弹头是一个极为诡异的奇怪形状。“这东西应该打不远才对啊,”“就是,”旁边几个有点经验的老兵也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我等以前也装备过火铳啊,若要是这么大一颗的弹丸,装少了飞出去直接就掉地上,装多了就容易炸膛。”
“可是这东西这地里只挖出来一个,难道只发射一发?”有人好奇地问道,不远处正在割马肉的士兵叫嚷起来,“这里也有!”
几人连忙凑了过去,果然在割下来的大片马肉中也有一些这样的铳丸,有的外形还很完整,是一个个圆柱体,顶端还是个半圆,如同还没有张开伞盖的蘑菇一般。“都挖开看看!”校尉不由得有些惊奇,大声号令道,“全都挖开,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弹丸!”
有的士兵直接把被草草掩埋在道路两旁的尸体翻了出来,在他们身上检查伤口,有的则是直接用刀把马匹大卸八块——他们正等着割肉呢,现在割下一块肉,等下就能分得更多一些的肉。这些要找的弹丸也许是军国利器,但是跟饱肚子这回事肯定是风马牛不相及,因此更多的士兵是围在马匹的尸体旁割肉。
几个负责清理人尸体的士兵骂骂咧咧的,等下他们肯定分不到多少马肉,总不可能吃人肉吧。被分配的这几个士兵动作粗暴地扯着已经死掉的同僚,不顾那些尸体怪模怪样的姿势,随意地查看了一番,就想要去帮着割马肉。忽然间一个士兵在把最后一具尸体从路边的草丛中拖出来的时候,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当的一声,就见一个小铁片从尸体的身边飞了出来,掉落在一臂之长的地上。接着就有一个圆乎乎的拳头大小的东西从尸体下滚了出来。
这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外面包裹着一层有花纹的铁壳,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一个士兵忙不迭地就把这个铁疙瘩捡了起来,跑向一旁的老兵,“大哥!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