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天午后,一辆稍显朴素的马车停在了橡树行省扈从学院的门口。随着打开的车门,一位身形魁梧的男人牵着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从车厢中走了出来。男孩柔软的褐发在阳光中显出一抹健康的光泽,他正远远地看着热闹无比的学院大门,不过在他清澈的蓝眼睛中,却隐藏着一丝抗拒,或是抵触。
“怎么了?我的小维兰?”男人发觉了儿子的变化,轻声问道。
男孩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抬头望着父亲的眼睛,问道:“父亲大人,我可以不去扈从学院学习么?……”他说着,就像做错事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低下了头。
男人笑了,蹲在了男孩的面前,揉着他的头发。“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小维兰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对么?”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刮了下男孩翘起的鼻尖。
“可是,可是……”男孩的脸红了,似乎父亲的话语让他有些难为情,“可是我为什么要去扈从学院学习呢?”他问道,“为,为什么非要成为一名骑士呢?……”
男人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吧,那么小维兰觉得,为什么父亲要把你送到扈从学院呢?”他想听听儿子的看法。
男孩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是希望我能变得像父亲一样强大么?”
男人听着,摇了摇头,他正视着男孩有些懵懂的双眼,认真说道:“我的孩子,磨练自己的目的,永远都不是为了比别人更加强大。而是为了能够有一天,你能用自己的双手,守护一切你所珍爱的东西……懂么?”
男孩听着。摇了下头,但很快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爱你的祖父么?”男人的眼中闪烁着慈爱的光芒,继续问道。
“爱。”男孩立刻答道。
“你爱你的父亲么?”男人笑着指了指自己。
“当然!”男孩说道。“父亲大人最棒了!”
“那你愿意将来守护着我们么?”
“愿意!”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牵住了男人的大手。拽了拽,“送我进去吧,我会努力成为一名骑士的!”
男人笑了,在儿子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你会的,小维兰,到那一天,我会亲自在你的肩头点下钢剑……”
“……”
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起来,晕散着发黄的柔光越来越远。随后,就像是被微风吹散了的沙粒一般,破碎着变成阵阵飞扬而起的光点。那些光点在黑暗中晃动着,重新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道微微开启的缝隙……
“……为了,守护。”伴随着一阵低浅的呢喃,索维兰醒了。细碎的水珠砸在脸上,有些意外的冰凉,泥土的气息混合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涌进了他的鼻腔,深吸了一口气。他感到自己全身的细胞就像干裂的大地重新得到了雨水的滋润一般,瞬间活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索维兰挣扎着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用力甩了甩脑袋。但是额角传来的刺痛几乎让他重新栽倒下去。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索维兰不停在脑海中搜索着一切可能有用的线索,渐渐的,他的目光突然一愣,定格在了记忆深处最后的画面上——月出森林、戍卫队客舍、索拉姆,还有那瓶紫红色的液体。
“索拉姆?灵丝藤的汁液?……”就在这时,一团尖叫着扑过来的黑影让索维兰猛地一惊,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冲进眼帘的竟然是两头满身泥浆的小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茫然地看向四周,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瘫坐在一个破烂不堪的猪圈里面。细密的雨线从夜幕中笔直落下,穿过露着窟窿的棚顶。砸在身前的污泥之中。发霉的稻草与不停狂奔的小猪看在索维兰的眼中有些无法言喻的光怪陆离,他怎么也无法将之前的月出森林与现在的猪圈联系在一起。“这一觉睡得,未免有些太夸张了……”他想道。
低头看了看沾满泥水的衣饰,索维兰甚至相信,就算一个乞丐或者流民,都要比现在的自己更加体面。不过很快,他便在外套的口袋里面发现了两样乞丐与流民不会拥有的东西——一封信与一小袋“石头”,这是他翻遍了全身之后,找到的全部财产。
不过袋子里面装着的可不是普通的石头,透过封口,索维兰能够轻易辨别出里面装着的是成色极好的紫磷宝石。简单数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几枚的样子,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硬通货。重新绑紧了系带,索维兰将目光投向了那封信函。
与直观的宝石相比,这封信就有点神秘了,一面烙上了暗红色的火漆,另一面只有两行简短的字迹——“瑞维加兹的宝藏湾,卡迪乌斯”。这似乎是收信人的地址与姓名,索维兰想到,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只有这是什么地方,以及这个地址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