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三公子和阳武县尉刘江,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席间还叫来了几位陪酒的姑娘,放浪形骸直到日落西山,才各自散去。
刁德三醉醺醺地出了醉仙居。
门口迎来送往的伙计机灵,赶紧上前一步,搀住刁德三,一步一步搀着他下了台阶,这才松手,还虚扶着,满脸堆笑地说:
“三爷,今天这么高兴?您老这算是开怀畅饮了吧?用不用小的送您回去?或者您请到里间喝杯解酒的饮子,小人腿快,去府上给您叫辆车过来?”
“哈哈……嗝……”刁德三打了个酒嗝,这才含糊不清地说道:“有心了……不用,今天三爷就是高兴,也想走走,你去忙吧……”
说话间,一小串铜钱就扔了过去。
伙计一笑。
“那行,随三爷高兴!三爷开设粥场,在咱们阳武县,谁不挑大拇指称赞一声,就算您路上有个马高镫短的,谁都能帮扶一把,也用不着小人多事,扫了三爷的雅兴……哎呦,您看我这张臭嘴,三爷怎会马高镫短,肯定步步高升……”
刁德三一听,哈哈一笑,虚点了伙计几下,又扔过去一个小串,这才在伙计“留神”、“小心”的叫声中蹒跚而去。
阳武县城不大,刁宅自然距离醉仙居也不会太远。
从十字大街向东三百步,转向南,顺着铁浮图大街再走上二百余步,就是刁宅。
不过,刁德三习惯走小路抄近道,从醉仙居出发,向东一百五十步就转向,沿着刘家大院和沈家大院相夹的巷道,二百余步下来,就是刁府的后门。
这是刁德三走惯了道路,今天醉酒,自然想都没想就拐进了巷道。
他却忘了,已然日落西山,巷道之中一片昏暗,只有刘家和沈家后门处挑着几个灯笼,照耀着长长的巷道,这种光线,也就比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强点有限。
一阵清风吹过,春寒料峭的寒意,让刁三公子瞬间醒了酒,再一看周围的昏暗,不知道为什么,平日中习惯了的巷道,今天竟然变得阴森可怖。
刁三公子顿时打了个寒战,浑身酒意,全部消散而去。
刁德三稳了稳心神,不由得哑然失笑,迈开大步向前行走,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今天怎么了?怎么疑神疑鬼的?这阳武县中,难道还有人敢暗害我不成?我可是万家生佛!”
此时,背后却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
“万家生佛?终归是一尊假佛罢了……”
刁德三顿时一惊,猛然转身。
“谁?”
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青年,六尺有余,面敷黑巾,看不清面容,手中拿着一条奇怪的棍子,白蜡为体,两头箍铁,中间粗,两头细,很是怪异。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你……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么?”
“刁德三么,阳武城中刁家三公子,开设粥场一月有余,活人无数,被誉为阳武城的万家生佛……说实话,我已经盯了你很长世间了,一直不好意思下手……嘿嘿……今天听了你和刘县尉的谋划,这才知道,你不是真佛,乃是一尊真魔啊……”
刁德三听了,顿时亡魂大冒,一见面就被人揭了个底掉,就连最隐秘的事情,也没有瞒过眼前之人。
刁三公子强压这心中的震撼,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朋友,有事好说,有事好说,你要是求财的话,刁家虽然不富裕,却也有些余财,包你满意……
却不料,眼前神秘人摇了摇头。
“放心,我对你们谋划的事情没有兴趣,也不是为了求财而来,我来找你,却是为了问一件事情……”
刁德三闻言长出一口气,他就怕碰上那种正义感过剩的江湖游侠,一个个喊着“替天行道”、“人间自有公义”,知道了自己“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谋划,那还不直接动手?眼前这位神秘人,要是有目的前来,自然就不会去关注其他的枝节问题。
一念至此,刁德三大为放松,微微一笑。
“少侠请讲,无论什么事,刁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爽快!刁三公子,可那记得半年前,有个戏班子……”
神秘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刁德三顿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