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凌虚子头一次抱她。
就是相处了三月之久,看似亲密的很,但至多也只是牵手的人,此刻却突然抱住了她。
连音脸贴着他的肩胛处,有点闷,心间不由自主的泛出酸涩来。
耳畔传来凌虚子的声音,说:“本不该逆天而为,是我私心太过,舍不得每一个身边重要之人,每失去一位,便总想要逆力将之带回身边。明知这样是错,却也全然不去顾及,于是错的越发多。”
“成为今日这样的人,我那师父知道了也是难以太平,毕竟他从来不是这样偏执的人。他总在人前表现的懒散,可是我却知道他是世上顶好的人。他是个大侠,我这样被人唾骂的厉害的人,是他的徒弟,也总归是丢了他的颜面。索性,那时候我没将他带回来,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叫他对我失望。”
连音眼一眨,水雾顿时蒙上来,模糊了视线。
停顿了下,凌虚子又说:“我错的事越发的多,深夜时分,总也不想睡,就怕……,就怕师父会入梦来训斥我。我想见他,又不敢见他。就像那些日子,深夜时分我又想睡了,想着要是你能入梦来,让我问一问你为何要帮我,为何要挡在我跟前。只可惜,我怕睡的时候,并不曾见过他老人家,渴望睡的时候,也并没有见过你。如此想来,总归是对我的惩罚。”
“我没有对你惩罚,我从没想过要惩罚你什么。”连音忍不住脱声辩白着。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凌虚子的嘴角往两旁一扬,有话语含着没说:她确实没有必要惩罚他什么,因为他之于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
连音抬起手回拥着他,手下紧紧攥住了他背后的衣裳,“你不是坏人,不管你自己如何认为,你在我心里从不是坏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安好的过下去,我喜欢看着你好好的。”
这样论调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给凌虚子听了,就是凌虚子自己也还记着,那夜山巅居所的月色里,她也这么告诉自己。他心间自然是高兴她这么说的,可高兴归高兴,却并不能消弭他早已认定的事情。
他,总归是不容于许多人的。
况且他满身的孽,也总要还了才好。
心下再定了定那份早已经做好的决定,他轻柔的放开了抱着连音的手,本想将连音推开些才看她眼,但发觉她抓自己抓的很紧,他垂着眼眸再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下连音怀抱的温暖。
同时也不由得责怪自己,“我又错了,早知今日,我该当先带你踏遍这山川再做打算。”
连音听后趁机道:“那便再补我一段。这天地之大,还有许多地方没去过的,你便都陪我一起去走遍。”
凌虚子直直的望着她,视线从她额间一路往下,最后流连在她唇间,慢声问她:“你愿意永远留下陪我吗?这永远至少有几百年,或是上千年、上万年。你愿意与我一直一直相伴在一处吗?”
连音眼中更迷蒙,但那回答的话却梗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凌虚子等了片刻,慢慢笑了开来。
“好了,连音,放手吧。”
她的反应已经给了他答案,她是不愿意的。她一早就说过,她有她必须要回去的理由。在她的世界里,有那么一个重要的人,在等着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