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太阳西斜,照得整个皇宫金碧辉煌璀璨不已。
乾福宫,是平日里宫中皇亲国戚聚餐时的地方,这里虽显富贵但不失优雅;虽精致无比但毫不奢华。此刻下人们正进进出出忙碌着上菜,不一会儿美味佳肴便铺满了整张桌。
梳洗后的萧凌彬焕然一新,一身绝艳锦袍出席,整齐的黑发下呈现出一张无暇的俊彦。见父皇和母后以等待多时,便上前礼貌叩见,其实这顿家宴,他心里百般不乐意,特别是见到自己的母后,在他看来,那副假笑的面孔背后,到底含有几分的真实,让人难以猜透。
就坐后,他环顾四周,不是说家宴吗?怎能缺少他?于是开口问道:“皇兄呢?他怎么还没来!”
皇帝满脸笑容,此刻的他卸下所有的威严,像个慈爱的父亲般,一边给他夹着菜,一边说道:“这顿晚膳,朕原本就没有叫他。”见萧凌彬一副不解的表情,他继续道:“怎么?还在生父皇的气,气也气了,罚也罚了,现在就剩下好好补了,给朕好好吃饭。”虽最后语气有些强硬,但皇帝心中是真真切切的关心,在凌书阁见到他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傻眼了,颓废至极,狼狈不堪,这哪儿像个皇子的样儿,估计这几日也没好好用餐,这才不忍心继续惩罚下去,为他设宴补过。
身旁的皇后也勾起一抹笑,轻轻浅浅,接着将手搭在了萧凌彬的手背上,关怀备至,“彬儿,多吃点,几日不见消瘦了不少!”
他手如触电般迅速抽回,是几日不见吗?离上次见面至少也有一个月吧,消瘦?从小到大你关心过吗?每次见面说的,不是长高了不少,就是英俊了不少,不是长胖了不少,就是消瘦了不少,除了这些还过问过什么?想到这里,萧凌彬眉头紧蹙,这顿饭怕是要难以下咽了,于是忽然起身,拱手道:“父皇母后,儿臣没有胃口,先行告退。”
“给朕坐下!”皇帝一声厉喝,萧凌彬心里那点度量,他是一清二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责怪皇后,连正眼都不看她,每次见面都冷淡应付,多交谈几句,便开始水火不容。所谓的家和万事兴,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难道就不复存在吗?见他还僵直着身子,皇帝黑眸紧缩,龙颜不悦,拍桌起身,“朕让你坐下!”气氛瞬间透过紧致,让人窒息,皇后慌忙拉皇帝坐下,安抚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彬儿或许是身体不适,这才没胃口,您就随他去吧!”
萧凌彬瞥向她,她倒是做起了好人,接着很不情愿地坐下,顺手拿起碗筷,扒起饭。皇帝见他终于肯动筷,脸色稍缓,只是这一顿饭下来谁也没吱一声,山珍海味又怎样,鲍鱼熊掌又怎样,再好的食物没有对的人分享,吃什么都觉得无味。此时他脑袋里忽然想起了那碗山里的馄饨,想起了那个丫头。只是相处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她的姓名。
一顿饭后,皇后识趣地退下了,她知道自己的皇儿留下和她一起用餐已是相当勉强,若是再久待,恐怕又少不了口舌大战,皇帝望着她莫落的身影,心中微微哀叹。而萧凌彬和往常一样虽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心中总是带着五味杂陈,为何她总是这样让人难以捉摸。待她身形渐远,他才转身向父皇告辞,不料皇帝将他留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彬儿啊,别怪父皇唠叨,你的这个臭脾气真要好好改改,你母后不易,你要学会体谅!”
萧凌彬沉默,不易在哪儿?是上位不易?还是争宠不易?一个为了权位抛弃自己孩子的母后,能有什么不易。只要有关她的一切,他都不想听,越听越觉得怕会脏了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