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县长朱兵和交通局长景绪涯刚刚离开了办公室,政法委书记蔡正贵又出现在门口,他是维稳办主任,为处理方铁家人的事情,整整周旋了两天,弄得他满脸晦气,若不是他把方杰臭骂了一顿,他还不能脱身。
“这事真不是人干的。”蔡正贵在进门之前,又在心里发了一句牢骚。
等到杜兵给蔡正贵倒了茶水,侯卫东笑眯眯地道:“蔡书记,你辛苦了,喝口茶。”
蔡正贵喝了一大口茶,道:“这些事情总得有人做,目前,方铁父母的情绪基本稳定,方铁的哥哥方钢又回到了厂里,他们答应和公安局商谈此事,暂时不到市县去上访。”
这几年,上访问题成了各地政府头痛的大问题,省委省政府将上访人数作为一个考核指标,对各地政府施加了很大的压力,社会舆论多把上访原因归结于基层干部工作水平或是工作能力,众多压力之下,基层政府倾向于花钱买平安。
在这种思路的影响之下,会哭的孩子就有了奶吃,这从客观上刺激了信访行业的发展。
蔡正贵对此事约有耳闻,深知此事之棘手,他更倾向于用钱来解决问题,道:“方铁虽然非法持有枪支,毕竟还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其行为更不至死,方家人死抓着这一点不放,另外,也不知认将文书遗失的消息传了出去,方家人现在强烈要求查看搜查手续。以及暂扣物品的手续。”
侯卫东痛心嫉首地道:“这件事情是沉痛的教训,政法队伍是保障社会公平的主力军,如果政法队伍都出了问题。何谈保一方平安,蔡书记,这方面的工作你要多开动脑筋,抓实抓细。”
蔡正贵敷衍了几句,道:“既然我们在此事上有瑕疵,建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方家人被助两、三万元,免得他们四处上告。扰乱我们正常的工作。”
“这个补助有没有依据,因公殉职的两位民警,也不过只有三万多一点的抚恤金和补助,方铁毕竟是违法人员。怎么能和殉职的民警一个标准。”侯卫东顿了顿,道:“而且,方家人提出的标准是二十万,给个二、三万元,不一定能满足方家人的要求,还有落人口实。”
听见侯卫东反对,蔡正贵为难地道:“如果不花钱,此事会越闹越大,到时还得出钱。”
侯卫东道:“如今信访案件越来越多。此例一开,恐怕会带来连锁效应,我们得慎重。后天开常委会,你将此事放到常委会上去。”
蔡正贵出门之际,暗道:“侯卫东一毛不拔,得罪方家的事情却让我来顶,我又不是傻瓜。”他慢慢走回了办公室,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第二天一大早。蔡正贵将降血糖的药停了下来,早上又痛痛快快地吃了三两面条。外加一个大馒头。他素来爱吃面食,自从前年检查出来血糖高、血压高,他就减少面食的量,早餐就吃牛奶、鸡蛋和一小碗稀饭,这种饮食虽然控制了血糖,却让他对大碗吃面,大口吃馒头的生活很是向往。
早上一顿猛吃,让他格外酣畅淋漓。
在政法委办公室坐了一会,他就招呼政法委开会,正开着会,他突然捂着头,对开会的同志道:“我身体不对劲,快送我到医院。”
政法委的同志们手忙脚乱地将蔡正贵送到了县医院,一测量,血糖达到了二十三,血压一百八十/七十七,医院马上就下了住院通知。
侯卫东听说了这个消息,急急忙忙来到了县医院,听医生汇报了病情,见蔡正贵脸色苍白,萎靡不振,便安慰道:“蔡书记,这一段时间你太辛苦了,安心养病,工作上的事情别再担心。”
蔡正贵吃力地睁开眼睛,道:“我这也是老毛病了,没有想到这个时间发作。”
虽然心有怀疑,可是蔡正贵毕竟是血糖、血压都高得吓人,侯卫东亲切地安慰道:“蔡书记,别挂着工作上的事情,安心养病,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等到侯卫东离开,蔡正贵暗自得意,心道:“侯卫东还嫩了些,要想让我钻风箱,没有那么容易。”
方杰前天被蔡正贵骂了一顿,就让方铁家的人从沙州回来了,一大早就听说蔡正贵住院,来到了医院之时,正好与侯卫东擦肩而过,侯卫东是县委副书记,长期出现在成津报纸和电视上,在成津属于一线明星,方杰早就将其看得脸熟。
“蔡叔,怎么就病了。”
“你搞的那些事,县里让我来揩屁股,东颠西跑,人老了不中用了,生病了。”
方杰压低了声音道:“蔡叔,你说铁哥死得冤不冤,你们把人弄死了,还不能让小老百姓去上访。”又道:“刚才我看到侯卫东下楼,搞死铁哥的罪魁祸手就是他,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一个外地人跑到成津来横行霸道,没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