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坊,东厂胡同。《》
和灵济胡同那昙huā一现,起起伏伏至今也才区区十余年历史的西厂相比,东厂自永乐十八年创建以来,至今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可却始终屹立不倒。然而,这**十年来,东厂虽是文官最痛恨的一个衙门,可历任督公却素来低调,除却成化年间厂卫横行,提督东厂的尚铭也和汪直一样作威作福,最后落得个没下场,大多数时候,东厂督公也就是在百姓口中以讹传讹能止小儿夜啼,可名头却都不显。
然而,弘治一朝政治清明,厂卫在寻常百姓眼里也就不如成化年间那会儿的可怕,就连东厂胡同的两边,偶尔也会摆出几个卖小玩意的小摊,眼见东厂番子进进出出也不来驱赶,便有人乍着胆子,索xing在东厂胡同和安定门大街的拐角处,支起了一个茶棚。
团为每日给东厂进出的校尉们免费喝茶,一时也无人来赶他,再加上这里靠近灯市胡同,原本就是人烟聚集之地,这生意竟是给经营得红红火火。
这一天,茶摊上照例坐着好些茶客,见东厂宫校进进出出,便有人开口说道:“这些天东厂的人进进出出也太频繁了,往日里还有人到这儿坐坐,现在一连几日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王老五,你还敢和那些煞星同桌喝茶?”
这一声打趣之后,四下里茶客顿时一片哄笑,那个被人奚落的王老五顿时忍不住了重重把大茶碗往桌子上一搁,旋即气咻咻地说道:“有什么不敢的,上次东厂的一个总旗还和我坐一张桌子,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省省吧你,这些天东厂是因为那位寿宁侯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否则平日到这里来一屁股一坐,就一个眼神,这茶棚里就别想剩下有人,更不要说一张桌子了!”
说到寿宁侯,茶棚里不免议论纷纷但毕竟是国事,小民百姓也就是嘀咕两句就算了数。正当那挑起话头却遭了满肚子没趣的王老五愤愤留下几文铜钱,旋即大步往外走时,就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一行二三十骑人竟是从王老五面前呼啸而过那风驰电掣带起的尘土再加上那种少有的气势让茶棚中原本坐着的茶客全都站起身来,十几个人挤在门口那狭窄的地方探头张望,王老五还大胆往里头走了几步去看动静可不一会儿便急忙跑了回来。
“不得了,居然有人打上东厂去了!”
这一声嚷嚷顿时让茶棚中炸开了锅,紧跟着就有人跳将起来质疑这天底下最离谱的消息,可是当他被刚刚那乍着胆子去看热闹的王老五拖着往那边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他那一张脸就白得和纸似的,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就重重点头说:“还真没看错真的是有人打上,打上了东厂……”
“好汉子,有胆量!”
虽说有个好事的大声嚷嚷了这么一句,但更多的人你眼看我眼很快不约而同选择了溜之大吉。就连这开茶棚的老汉,也生怕神仙打架殃及凡人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值钱的家伙一辆车飞快地推了走,不多时就只留下原地那一个孤零零的茶棚。而刚刚那嚷嚷好汉子的茶客,也在醒悟之后夹杂在其他人之中一块溜了。
尽管这些寻常百姓不敢留下看热闹,可领头打上东厂的人却是横下一条心,把什么后果之类的勾当全都丢在了脑后。此时此刻,拎着一条齐眉棍的张宗说见那些东厂番子被臭揍得节节败退,他就厉声喝道:“不要怕,冲进去把人给我揪出来,谁第一个找到人,小爷我重赏一千两银子,而且将来但使有事,你们家里人将来的一切huā销,小爷我都全包了!”
一千两银子!
按照大明律,强盗只要得财便是一个死字,白昼抢夺,伤人即斩,即便是窃盗,三犯也是论绞。如此的严刑峻法尚且制止不了人们的逐利之心,如今张宗说一开口就是一千两,哪怕今日这些跟着来的原本就已经用银子喂饱了,也不免都生出了豁出去的心思,再加上张宗说事先已经给他们看过了东厂衙门里的地形图,不多时就有第一个破门而入进了一间屋子,紧跟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而东厂番子们见张宗说亲自拎着齐眉棍进了院子坐镇,谁也不敢真的伤了这位身份不同的寿宁侯世子,而且王岳带着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出去了,有头有脸的都不在,在场身份最高的也就是一个马总旗,一时只能在旁边呼喝嚷嚷着做个样子,眼看这些如狼似虎的大汉把一间间屋子翻了个乱七八糟。
张宗说虽是嘴里硬气,可眼见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这屋子里叱喝嚷嚷不断,可一直都没抓到自己想要的人,任凭他提着棍子站得笔直,心里却不由得万分焦躁,这已经进入深秋的天气里,他的额角竟是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在他几乎再也耐不住xing子等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如同仙乐一般的嚷嚷。
“抓到了,抓到了,人在这儿!”
随着这声嚷嚷,张宗说见好些人从其他屋子钻了出来,朝那话语传来的方向蜂拥而去,仿佛是要抢功劳,他便当机立断地大声喝道:“别这么个没出息的猴急样,把那郑三给我押出来!其余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回去之后每人各赏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