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金陵梦》,满城催更新。《》
这话是徐勋当着唐寅的面,笑吟吟打趣说的,恰是非同一般的贴切。
十月十七弘治皇帝落葬泰陵之后,《金陵梦》已经演到了第三折。相对于从前那一出出的戏,这一出《金陵梦》,他和唐寅反反复复商量定稿,开局也罢**也好,全都是沿用后世连载小说的那一套,讲究的是折折留悬念,处处有**。再加上唐寅这姑苏第一才子的名声又不是盖的,分寸拿捏极其准确,因是五天一折,排演的时间紧了又紧,最初攒出的两折存稿须臾就耗光了,可仍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接下来却苦了唐伯虎唐大才子,不得不闭门没早没晚地赶更新,要不是暂且没人知道他唐大才子住哪,只怕有人会寻到兴安伯府来催戏。
这年头寻常百姓没有太多娱乐活动,坊间的小说话本虽也有不少新奇有趣的故事,可那也得是通文识字才能看得懂,而酒楼茶馆的说书虽也不错,可这些故事不是几百年前的古人,就是些子虚乌有的传奇,哪有这一出《金陵梦》竟以如今现实里头那位炙手可热的伯爵为原型来得劲爆?坊间百姓喜的就是热闹,如今有这样的八卦可看,闲园首演自不必说,东城西城几个戏园子三天后的跟演也是人满为患。
由于五天演一出,又是从未面世过的新戏,再加上事关朝中勋贵,自然无数人心里人都痒痒的想看下回分解。就连朱厚照在葬了弘治皇帝之后好一阵子的落落寡欢之后,也来了兴致,由刘瑾带着溜出宫去闲园看了一回,那会儿恰是第一到第九折的连演,他泡了一上午加一下午,连午饭都是凑合着对付的得知接下来的还得等五天,他就立刻忍不住了,从闲园出来就直奔了兴安伯府。
刘瑾是常来常往的人,兴安伯府门上都对其熟络得很,为首一个门房才笑称了一声“刘公公这些天可少见,”紧跟着就认出了朱厚照,这一张嘴一时张得老大。好一会儿,他才慌忙弓着身子把人迎了进来正心急火燎地想去知会主人,他才猛地想起来,徐良去了京营,徐勋人在西苑操练府军前卫,满家里竟是找不到人可以招待这位小皇帝。一个头两个大的他团团转了好一会儿,这才气急败坏地冲去找了金六。
“这还不简单,皇上多半知道家里老爷少爷都不在去问问皇上和刘公公要见谁不就行了?”
嘴上说得简单,可头一回亲自站在皇帝面前答话,金六仍是满心战战兢兢。当得知皇帝要见沈悦,他那张嘴张得不比先头那门房小,可又不敢说这不合礼数,只能在心里痛骂了好一阵子自己不该多事来管这一桩,若是让管家柳安出面就一丁点事都没了。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先去请柳安安顿阖府下人不得乱走又叫了婆娘金六嫂带路眼看小皇帝进了那院子,他就立马在院子门口站住了,可紧跟着的那一声称呼差点没让他下巴掉了。
“沈姐姐,那一出金陵梦的下一折呢,快拿来先给联看看!”
沈悦许久没见着朱厚照了,这会儿小皇帝一开口便是催这个她愣了一愣才扑哧笑道:“皇上怎就知道,这戏是徐勋折腾出来的?”
“联还不知道他?他这又不是第一回了,再说写的是你们的故事,首演的是闲园,其他戏园子都至少要晚三天,联要是再不知道不成傻子了?这第九折看得联心急火燎的,这不实在没耐心等下去了,所以才来找你。徐勋那小子就是滑不溜子,找他指不定被他三言两语岔开了……好姐姐算我求你了,让我先一睹为快看个结尾吧?”
面对朱厚照那死乞白赖的样子,沈悦不禁无可奈何,再见刘瑾在一旁只是装糊涂她不得不叹了一口气说:“真不是不给皇上看……我实话说了吧,这一出戏是唐伯虎唐先生写的徐勋给他出的主意。徐勋的意思是说,不看人的反应,不知道前一折戏的效果究竟如何,所以务必每一折推出去看看民间反响如何,再定下一折如何布局筹划,不少细微之处都要微调。今天这一折才刚放出去,唐先生松了一口气,去酒楼买醉了,要得回来之后才会动手写下一折。真正写好至少得两天,要排练好放出去演又得三天,所以才会五天一折。”
“这这这……还能这么干?”
此时此刻,就连刘瑾都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更不要说满脸震惊的朱厚照了。坊间的小说话本也有曾经以手抄本的形式流传的,但多数都是完了之后再四下里流传,写到一半的往往都是三五亲友之间流传,就为了防止书商早早得了稿子让人狗尾续貂去加个乱七八糟的结局。而对于戏来说,写完了还得要排练好一阵子才能搬上舞台,哪里有这样紧赶慢赶的?怪不得听刘瑾说,首演的时候免不了人物僵硬,还是看连演更过瘾些,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你们……这不是吊人胃留吗!”
听朱厚照抱怨得愤愤,沈悦不禁扑哧一笑:“既然连皇上的胃口都被吊住了,那显见是他这一番谋划没白搭。把我变成人家街头巷尾议论的主角,我本来还想找他算账呢!”
“算什么帐,联也想变成这戏文里头的主角,想想也有趣!”朱厚照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随即眼睛发亮地说道,“这要是在戏里,联想让谁当官就让谁当官,联想罢谁的官就罢谁的官,联想娶哪个女人就娶哪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