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今天叫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点儿,现在嗓子都哑了,一叫起来又尖又沙,尖中透沙,就像一个公压嗓子的公公,着实难听。
夏浔微微一皱眉,对于坚说道:“放了他!”
“凭什么?”
“你作的孽还不够多?”
于坚疯狂地大笑:“哈哈……,如果我要下地狱,还在乎多拉一个人?”
“这么做,于你何益?”
于坚狞笑:“损人利己,要做!损人不利己,做着也痛快!”
夏浔轻轻笑道:“你倒是……坏的够坦白!”
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谈条件,诸如“如果我反水”、“如果你反水”如何如何,于坚很清楚,即便他肯反水投奔夏浔,夏浔也不会放过他,葬送在八百里瀚海中的那三千将士的xuè,绝对不能白li!
夏浔在对答之间,一直在寻找有利的机会,奈何于坚虽不是他对手,要控囘制一个站都站不稳的人质却容易的很,投鼠忌器之下一时也没有fǎ子。
夏浔却不知道于坚控囘制的这个府学教xi到底是何等人物,如果他知道被坑了三千西凉精骑的于坚扼住喉囘咙的这个王教xi,乃是将来在土木堡坑了五十万训练有素的大明精锐、害si大明无数良将,直接造成大明良将青黄不接、大明jun力由强转弱,景泰复囘辟等一系列内耗内斗的zui魁祸首大太监王振,他一定会巴不得于小jiān掐si王大jiān。
王振,河北蔚州人,略通经囘书,后来谋了个府学教guān的差使。史书中说,他因为中举人、考进士无望,于是自阉入宫。其实此处一看就大有可疑,
纵然明初的guān儿俸禄低,州县级的儒学教guān尤其清苦,可他也毕竟是guān,毕竟有一口饭吃,时不时还有学囘生的孝敬,至于要自阉入宫?宫里的阉人虽多,真正出人头地的又有几人?那机会还不如在外面机会更大,他就笃定自阉入宫就能飞黄腾达?
再者,明初优礼师儒,各地教guān被当成各sè人才而荐至朝囘廷,仕至大僚的人很多,以致很多guān囘员要想尽办fǎ去做教guān,给自己镀镀金,如永乐朝后来的太常寺少卿王羽,就主动请qi改为杭州府学教授,榜眼李贞、探huā李景著等都以翰林修撰之职,请qi改为高州府学、福州府学。
王振疯了?会把自己搞得男人不叫男人,到宫里去竞争一个以正常时的他也会极度鄙视厌è的太监职位?那才是千阉万宦闯独木桥,比外边的世界竞争还要激烈。而且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会放弃男人的幸福、到宫里赌一把?于情于理,说不通。
其实的真正缘由,乃是因为王振滥赌,欠了大笔的赌注无fǎ还上,被赌坊的打囘手踢烂了他的下囘体,这个原因当然不好说与人听,所以王振进宫时才编了这么一条理由出来。
如果不是夏浔的出现,那么,今天王振本该被送回府学好生将养,然后因伤被阉的事情经由高郎中府上的小徒囘弟之中传扬出去,引得府学同囘僚甚至学囘生们的齿笑排挤,王振羞愧难当,没脸见人,只好辞了这教guān囘职位,混进宫去,苦捱苦忍地从一个只干脏活累活的小太监干起,数十年后,因为被拨进东宫侍候太子,这才因缘机会,飞黄腾达。
然而一饮一啄,因缘之巧实在难以形容。
yáng旭十年囘前被shā,夏浔取而代之,举家迁往金陵,半途引起jiāng囘湖囘骗子高手万松岭的觊觎,万松岭在谢雨霏的设计下连战连败,逃到西凉,因再度行骗失败逃到这里,结果因为囊中羞涩忍不住再度出手,恰又引来夏浔,让夏浔发现了于坚,结果就影响了与他们毫不相干的王振的命运。
“囯公yé,救命……”
王振的qi生欲囘望还真是强烈,下边刚被阉个干干净净,换个男人骤遇如此情景,难免有轻生之念,他强忍巨痛,只想qi活。夏浔蹙了蹙眉,说道:“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放开他,跟我走!做人,要有担当!”
众目睽睽之下,夏浔不能无视人质的安危,其实就算现在旁边没有路人观看,他也会尽力救下这个无辜的人质,但是于坚罪大恶极,因为人质在手就让他放于坚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只想尽量制造机会,把人质救下,再擒住于坚。
彭梓祺明白夏浔的意思,已然悄悄接近于坚,她知道死于坚对相公毫无用处,只有活的于坚才有大用,因此依旧空着手,想要以擒拿手法扣住于坚的肩膀,只要一爪扣住他的肩头穴道,叫他力道全失,自可生擒。然而,于坚明知必死,而且一旦落入人手,将要苦不堪言,哪肯就范,他这光棍气儿冲上来,倒真是一番血性。
于坚大笑道:“国公所言甚是,男人当有担当!于坚就这一条烂命,送你了!”
“不要!”
夏浔和彭梓祺几乎同时出手,只听“嚓”地一声脆响,于坚已捏碎了王振的喉咙,王振双目突起,呃呃连声,与此同时,侧翼出手的彭梓祺先到一步,一把扣住了他的左肩,只差半毫,夏浔的大手就擦过王振的脖子,扣住了于坚右肩。
两人手下还未发力,于坚把头一甩,狠狠向前一磕,那王振摇摇未倒,被于坚使尽全力把头磕来,两颗人头撞在一起,就像两颗烂西瓜撞在一起似的发出一声闷响:“噗!”
彭梓祺惊呼一声,纵身掠开,夏浔未动,血和脑浆子溅了他半臂,连脸上都有些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