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给我冲上去,把云梯给我快点搭上去!”孙坚一手挥动着手中的刀,一边指挥着身边的士兵,连续十数次的攀爬,换来的却是不断的伤亡,他愤怒的吼叫着,却也无可奈何。
“轰!”
一方大石落在了孙坚左侧的雪地上,砸的地上的雪混着泥土溅的到处都是,只要那方大石再向右偏一点,孙坚就会被大石砸死在下面。
孙坚回头看了一下脚边的大石,心有余悸的他立刻向一边跳了过去,操起地上一具尸首下面的云梯,大声地嚎叫了一声,便将云梯给举了起来,用云梯开始挥打着城墙上的士兵,将那些弓箭手给逼退了几个。他见这样的方法有效,便丢下了手中的长刀,双手举着云梯,开始沿着城墙下面向两边不停的挥舞,哪里有人露头他就挥向哪里,硬是以一人之力,逼开了一片城墙上的空地。
其他的人看见了,都受到了感染,纷纷从后面的死人堆里扒出来完好无损的云梯,一个人举不起来,就五个人一起举,开始沿着城墙来回乱跑,剩下的一百多人则寻机将云梯架了上去,然后举着盾牌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开始攀爬城墙。
“给我瞄准那个人,射死他!”城墙上叛军指挥弓箭手的人看见了孙坚的勇猛一幕,便立刻大声喊道。
随着那人的一声令下,两边的弓箭手突然将射箭的目标都瞄准了孙坚,但听见无数弦响,暴雨一般的箭矢便朝孙坚的左右两侧射了过去。
“噗、噗……”
箭矢穿进了人的身体,却没有射中孙坚,六个士兵看到了这一幕,便从四面涌了过来,以他们的血肉之躯替孙坚挡住了那些箭矢,并且将孙坚牢牢的压在了下面。
“就是现在,放箭!”林南凑准了时机。一声令下,便见盾牌手撤掉了盾牌,弓弩手开始朝城墙上放箭,在叛军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愣是射下来了一个空地。
城墙上候补的弓箭手立刻堵住了缺口,开始朝下面的人一阵乱射,十几个爬到云梯一半的士兵又被射翻了下来。磨蹭了二十分的攻城。竟然没有一点收获。
“孙将军,请带领你的士兵到这里来,人多力量大,不能单靠一个人的力量,必须做到减少伤亡!”林南看到孙坚被六个背上插满箭矢的士兵压在地上,便大声喊道。
孙坚死里逃生。当即从六具尸体下面爬了出来,面带着一丝惊恐,纵身跳到了林南的盾墙后面,同时大声喊道:“全部聚集过来!”
余下的一百八十三个残兵便举着盾牌汇聚了过来,学着飞羽部队的方式,将盾牌架了起来,和飞羽部队的士兵组成了一堵严密的防护墙。
孙坚身上、脸上都是血。看到自己的一千名部下只剩下不到二百人,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扭脸看到林南的飞羽部队只有十几个死伤,这种心里的落差,让他无法承受,当即问道:“林将军,为什么你的部队会防守的如此严密?”
林南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听见后面喊杀声起。卢横、周仓、廖化、管亥等人跟随着盖勋指挥的井阑、攻城车冲了过来。高大的井阑上站着许多弓箭手,叛军一进入射程范围,便用弓箭一阵猛射。
叛军的弓都是骑兵用的短弓,射程根本无法和井阑上站着的那些操控着大弓的汉军士兵比,如雨一般的箭矢从井阑上开始射向城楼上,立刻将城楼上的叛军给压制住了。与此同时,曹操、董卓二人指挥的投石车也派上了用场。天空中成十上百的大石头落在了城墙上。
韩遂看见汉军的攻击如此猛烈,当即下了城楼,顺着楼梯一边走着,一边大声喊道:“打开城门。骑兵出击!”
一声令下,冀城的城门洞然打开了,早就等候在城门口的边章、北宫伯玉二人各自率领着成群的骑兵从门洞里冲了出来,一经冲出来,便立刻分成了两拨,一拨右边章带领着,向着笔直地向着后面的攻城武器冲了过去,每一个人的手中还挥舞着一张大网,不时地将网撒向了人群中,然后用手拉住网绳,借助马匹的拉力,将那群人拉倒。
北宫伯玉带领的那一拨人的座下马匹上都拴着两根长枪,长枪越过马头,冰冷、锋利的枪头借助马匹的冲撞力迅速地撞向了林南等人用盾牌组成的阵地上,轰的一声响,因为离城墙很近,却无法反应过来的飞羽部队和孙坚的百余人都受到了重创,被那些带刺的马匹一撞,队形就完全散开了,后面的弓弩手只射出了一拨箭矢,还来不及装上箭矢,后面的骑兵便冲了过来,硬是从飞羽部队中间冲开了一个口子。
这突如其来的骑兵突击让林南有点措手不及,虽然队形被冲散了,但好在飞羽部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队伍,除了中间那三十多个人被马蹄践踏的不成样子而无法生还之外,其余的人都完好无损,一经分散,便立刻抽出了自己腰中的长刀,各自为战,见到羌胡骑兵便杀。
此时,冀城东门口已经乱作一团,两队骑兵的突然杀出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那些羌胡挥舞着马刀砍杀守卫在井阑、攻城车附近的士兵,不论是穿着黑甲的飞羽部队,还是穿着橙红色的汉军队伍,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井阑上的弓箭手看到下面一阵混乱,手中的弓箭虽然对准了下面的骑兵,可是却不敢贸然射击,生怕误伤到自己人。边章带着骑兵第一个冲破了防线,当先跳下马背,纵身跳到了一架井阑的边上,举起手中的弯刀便是十几次重击式的猛砍,在身后士兵的护卫下愣是砍断了井阑的一个支柱,井阑的支柱断了一个,上面的士兵便立刻被掀翻了下来,连同断掉的井阑砸了下来,向前落在了人群堆里,不管是什么人,都被砸的稀巴烂,**、鲜血一地都是。
林南、孙坚两人紧挨着。看到叛军骑兵肆无忌惮的冲散了汉军的阵营,又残暴不仁的屠杀着自己的属下,心中的怒气早已经涌了上来,二人同时的一声大叫,便操起手中的刀一阵猛砍,看到骑兵就将人给拉下来,刀锋肆虐开来。手底下也绝对不留活口,加上飞羽部队人员的各自混战,很快便阻滞了骑兵的继续冲撞,将冲进来的骑兵牢牢地围住。
混战开始后,边章、北宫伯玉二人一起带出来的五千士兵已经被完全包围住了,但是却无法再施展开骑兵的优势。飞羽部队再这个时候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训练有素的他们面对这种混战也毫不逊色,或自己单兵作战,或和同伴背靠背迎敌,或三五个人互相配合,总之能够清楚的看见,混战中发生着黑色的裂变。那些黑衣黑甲的飞羽部队士兵,没用多久身上便全部变成了半红半黑的衣服。而且地上的尸体也在不断的增加。
很快,战斗变得血腥起来。
林南看到好几个飞羽部队士兵的腿被叛军的弯刀砍伤,鲜血染红了裤子。但是他仍然坚持战斗,实在站不住了,还从后面死死勒住一个叛军骑兵的脖子,怎么也不松手,拼尽一切力量把他勒晕了过去。
另外一些汉军士兵手中的长枪刺穿了叛军骑兵的身体,没等抽出来。便急忙躲开了叛军骑兵的弯刀,他们手上没有了武器,但也没有向后撤,身上被砍中几刀之后,竟然还能活生生从叛军骑兵手中夺过了一把弯刀继续战斗。
慢慢地,地上躺着的战士多了起来,有的虽然站不起来。却不忘抱住叛军士兵的一只脚。战斗变成了厮杀,有的战士的眼睛被箭矢刺中了,满脸是血,还是睁着一只眼。大叫着战斗。
战斗僵持了许久,许多战士肢体受伤,断了胳膊或被砍伤了脚,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或向战场的边缘爬去。渐渐地,疼痛压不住血性,袭上心来,哀叫声越来越大,变成了惨叫。林南看见一名士兵的胳膊被砍断,露出惨白的骨头,只剩下一段筋肉相连接。这名士兵竟然夺过叛军士兵手中的弯刀,大叫着将那断臂生生砍断,然后扯下自己的衣服一角,拧成一条布带扎住,只用一手持刀,继续战斗。
赵云、华雄二人率领着二百多刀盾兵挡在了城门口,用盾牌和长刀配合作战,硬是堵住了继续从城门口涌出来的叛军骑兵。卢横、周仓、廖化、管亥、李文侯等人则抛下了云梯,手中握着长刀迅速冲向了骑兵的身边,裴元绍、夏侯兰所带领的弓弩手也早已经换上了长刀,与叛军骑兵展开厮杀。
林南早已经是满身血污了,他用刀连续砍翻了十几个叛军骑兵,刀刃被砍卷了,他就从叛军士兵的手中夺过两把弯刀,双手挥舞着弯刀,在叛军的人群里展开了厮杀。孙坚手中握着一把厚背刀,刀锋所过之处叛军的肢体乱飞,寒光闪闪的厚背刀彰显着无尽的锋利,只要与其相互碰撞在一起的弯刀,都会立刻被砍断。
董卓、曹操所部还在拼命地向城楼上发射着巨石,使得叛军不敢登上城楼。冲到井阑附近的叛军骑兵也被飞羽部队迅速地压制住,飞羽部队的将士们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挡住了一个又一个骑兵,用手中的武器砍翻一个又一个叛军,让井阑上的弓箭手得到了保护,那些弓箭手则纷纷向下射箭,用他们手中的箭矢来招呼下面的叛军骑兵。
“咚、咚……”
鼓声再次响起,急促的鼓点传入了每一个混战中的将士耳朵里,随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便响了起来,皇甫嵩指挥的汉军骑兵开始从两翼杀了出来,士兵们舞着手中的清一色的大剑,如风一般的呼啸而来,迅速地加入了战圈,并且有一部从两翼绕过战圈,驰向了城门。
兵器的碰撞声,受伤的惨叫声,怒吼相搏的喊叫声……种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不绝于耳,而在战圈中杀红了眼的士兵早已经是鲜血淋淋,在这冬日的雪地上愣是用鲜血画出了一幅最为悲壮的红色地图。
“快撤!快撤!”边章的身高在整个战圈中绝对是鹤立鸡群,虽然不在马背上了,还是能够清晰地看见战场上的变化,他一见到汉军的大股骑兵杀了过来,而自己的部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便立刻做出了最合时宜的命令。
北宫伯玉也早已经下了马,手中的弯刀砍卷了,便顺势将马头上绑着的两把长枪给取了下来,一手握住一杆,借助兵器的长度愣是在周围横扫出了一片空地,而且长枪所到之处都能划伤所抵挡住他的士兵。他一听到边章大喊撤退,便迅速地向后杀去。带着自己身边的十几名亲随,让他们为自己在前面开道。
“想跑?”盖勋不知何时爬上了井阑,手中握着弓箭,定睛看见北宫伯玉在一拨人的护卫下杀开了一条血路,当即张弓搭箭,瞄准了北宫伯玉的背脊。但听一声弦响,一支长箭便朝着北宫伯玉的背心射去。
“啊——”北宫伯玉正在厮杀间,突然感到背后一股凉意透心而过,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占据了全身的感官,左胸上带血的箭头从身上的皮甲上透了出来,他不甘心地惨叫了一声,当即倒在了血水和雪水混合在一起的泥沼里。立刻没有了性命。
边章回头间看到了北宫伯玉倒地的一幕,而且自己周围被一群半黑半红的士兵围住,正准备跑的时候,却听见侧后方传来了一声巨响:“边章哪里走?”
边章手握双刀,斜眼看见李文侯握着一把长刀凌空朝他劈了过来,他的嘴角上微微一笑,脚步登时停止,待李文侯刀锋袭来之时。他身子只稍微侧了一下,便轻巧的躲过了李文侯的那一刀猛劈,紧接着双刀趁势出手,砍向了尚在半空中没有落地的李文侯。手起刀落,只见李文侯还来不及喊上一声,一颗头颅便和他的身体分开了。
边章冷笑了一声,朝血泊中李文侯的尸首上吐了一口口水。大咧咧地道:“不自量力!”
“李文侯!”卢横、周仓、廖化、管亥、卞喜五将看见了这一幕,眼睛里充满了愤怒的目光,同时大喊了一声,便纷纷举刀围了过来。
边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见他双腿微微蹲下,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蹿入了半空中足有一丈多高,身体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便落在了几米外的一匹受了惊的马背上,双腿夹住了马肚子,“驾”的一声大喝,那座下的马匹便立刻屈服于他,扬起马蹄便朝城门边跑了过去。
卢横、周仓、廖化、管亥、卞喜五人扑了一个空,对边章如此惊人的弹跳力也是吃惊不已,万万没有想到世间还有如此人物,看到边章在马背上长臂猿舒,双刀一番乱舞,迅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边章逃走。
“嗖!嗖!”
箭矢重新恢复了威力,井阑上的弓箭手发挥着极大的作用,用他们手中的弓箭射翻了一片密集的叛军骑兵,在飞羽部队的配合下,很快清扫完了井阑附近的叛军骑兵。
但是叛军骑兵的数量足有五千多人,短暂的对战之后也只损失了两千多人,尚有两千多叛军骑兵被围在里面,仍然在做着垂死的挣扎。边章策马奔到了这些叛军的人群中,看到城门被赵云、华雄给堵住了,汉军的步兵正在给骑兵让道,黑色裂变的飞羽部队正从缝隙中围了过来,井阑上的弓箭手正不停地发射着密集的箭矢,他大吼了一声,随即喊了出来:“想活命的都跟我来!”
一声巨吼,即将陷入混乱的叛军骑兵再次打起了精神,迅速在队伍中给边章让开了一条路。但见边章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肚,手中握着双刀,也不牵马的缰绳,依靠神乎其技的骑术控制着马匹的行走,从那条让开的道中迅速驰向了边缘地带,来到了赵云、华雄率领的二百多刀盾兵附近,更不搭话,拍马便向那边冲了过去。
林南带领着裴元绍、夏侯兰等三百多人和孙坚的一百多人在城墙边,将云梯架上了城楼,在董卓、曹操指挥的投石车的掩护下迅速地爬上了上去。林南、孙坚首先登上了城楼,回头望见城墙下面边章带着大队骑兵向城门边杀了过去,而正在抵挡叛军骑兵从城中涌出来的赵云和华雄势必会受到夹击,于是他急忙大声喊道:“赵云、华雄,快闪开!”
赵云、华雄二人手下的刀盾兵经过一番厮杀之后,只剩下一百多人,而且还有二三十个受了箭伤。他们毫无畏惧,依然挡在结成一个战阵挡在城门口,突然听到林南的一声大喊,便回头望去,但见边章一马当先,手握双刀面露狰狞地带着骑兵从背后杀了过来,二人急忙带着士兵分散在城门两边。让开了一条大道,并且将手中的盾牌和刀统统扔了出来,砸向从中间驶过的叛军骑兵。
“闪开!快闪开!”边章看见堵在城门的飞羽部队撤开了,而露出来的却是自家的骑兵队伍,那些骑兵牢牢地堵在了城门口,他便大声地喊了出来。
可是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那些叛军骑兵没来得及后退,便被边章带领的骑兵冲撞了上去。“轰”的一声巨响,两拨骑兵便撞在了一起,弄得城门口拥堵不堪,人仰马翻。
边章身手敏捷,在即将撞上的那一颗便丢下了手中的刀。整个人蹲在了马背上,像一支蹲卧的猛虎一般,锐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前方,在撞上对方马匹的那一刻,便纵身向前跳起,犹如猛虎跳涧一般,直接落在了后面的马头上,借力向上一弹。便再度跳起,如此反复数次,便跳到了整个队伍的最后面,安全地落在了地上,而那些被他踩过的战马,因为突然承受了极大的力量,便倒地不起。被后面冲撞而来的骑兵给踩的血肉模糊。
边章一进了城,四处张望了一番,早已经不见了韩遂的身影,随便抓住了一名士兵。大声喝问道:“韩遂呢?”
士兵急忙指了指北门,大声回答道:“韩将军……韩将军带着人向北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