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传过来。
这把男声,不用多疑,必然是那啥劳什子未婚夫。
而这通电话俨然像打扰到对方什么重要的事情,口吻间的不耐分明,讲完后便迫不及待地收了线。
褚翘愣在那儿。
内心第一反应是:小阮子这是去洗白白准备出来和未婚夫解锁前两天在小黄、片里看到的高难度新姿势?这才相亲不到几天啊~速度堪比火箭~太给力了吧~
同一时刻,褚翘也没忽略身旁杵了尊大冰山,丝丝的冷意不断地氤氲开来,挟裹着阴沉的肃杀,冻结着周边的空气。
她偏头,毫不意外地瞅到傅令元脸上的乌云密布——得儿~这通电话打的,好心办坏事了~
傅令元忽然伸手去夺她的手机。
架势看起来像要砸,褚翘眼疾手快地避开,藏手机到身后,远离他两步,捋直舌头道:“喂喂喂~是你自己要求我开扬声器的,听到了不想听的内容可怪不得我和我的手机!”
傅令元双眸黑得能滴出水来一般:“再拨过去。”
命令式的口吻,嗓音阴仄仄。
褚翘眉心蹙起:“她未婚夫不是说了她现在没办法接?”
“再拨过去!”傅令元充耳不闻地重复,语气比方才加重,更比方才森冷,不容置喙。
眼瞧着她如果不照办他就要杀了她的样子,褚翘好女不跟男斗,妥协,瞄着屏幕,摁下键。
一通响到头,都无人接听。
褚翘看向傅令元。
傅令元重复:“拨!”
褚翘耸耸肩,如他所愿。
这一回,却是在响了三声后被掐断。
褚翘的眼前则猛地晃过来阴影。
待她反应过来时,手机到了傅令元的手里。
“喂你别太过分!”褚翘急急要去抢。
傅令元已自行拨了出去。
“傅三!手机还我!”褚翘硬是夺了回来。夺回来后发现,听筒那头是对方关了机的无回应。
傅令元的眼珠子狠狠地瞪她的手机,充了血似的溢着红丝儿,仿若他此刻隔着手机看见了电话那一头不可描述的画面。
港真,褚翘感觉自己有点被他给煞到了,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斟酌着劝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小阮子在洗澡嘛。也许小阮子的手机落在哪儿了,刚好被梁道森给接了呗~”
“或许小阮子自己不方便接,拜托梁道森接呗~接个电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虽如此,但她其实都没什么底气。因为无论如何这都代表,阮舒此时此刻正和梁道森共处一室。
孤男寡女的,两人又是未婚夫妻关系……
哎呀呀呀,好烦好烦~又不是她自己在谈恋爱,瞎操什么心?
定了定心绪,褚翘不偏不倚地说:“傅三,现在的事实是,你们俩没什么关系,小阮子是自由的,有权利开展一段新的感情,哪怕她今晚在梁道森家里过夜的确如我们所想象的那样,那也非常正常,没什么可诟病的。”
傅令元的面容依旧是冷峻的。
“现在最该担心的难道不是,小阮子竟然每天和一个国际通缉犯呆在一起。而且还伪装成了她的未婚夫?”褚翘很严肃很认真,一眼不眨地凝定傅令元,问,“她是不是和你一样,也知道那个男人是‘S’?”
她之前只是怀疑阮舒见过“S”但不予告知,且这个怀疑在去医院探病与阮舒交谈之后,更加确信。却万万没想到,阮舒和“S”的关系比她所以为的还要紧密。
这……这……这……
“你自己去问她!”傅令元甩话。
不仅冷,而且有颇为幼稚的赌气的意味……?
褚翘:“……”
Exuse-me?她没幻听吧?赌气……?这家伙在和小阮子赌气?
傅令元在这时面无表情地发问:“梁道森家在哪里?”
…………
关机之后,闻野才感觉耳根子彻底清净下来。
丢回她的手机到桌面,重新拿回她的那瓶乳液,拧回了盖子。
紧接着查看她的其他瓶瓶罐罐。
视线再逡巡一圈,确认她好像没有用香水的习惯。
对比他过往曾见过的其他女人的物品,数量貌似算少的。
重新站直身体,闻野顺便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浴室的门毫无征兆地打开。
镜面恰恰好照出阮舒的身影。
闻野错愕。
阮舒更是猛然止步。
乍一眼时,她并没有认出人。因为闻野换了睡袍,尤其头上的假发摘掉了,顶着他自己原始的头。
三个多月了,他的光头自然不见了,只是他的头发长得并没有多快,如今看起来寸寸的,硬硬的,黑黑的,像钢针似的。
当然,他的琥珀色美瞳也不戴了。
转瞬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她即刻冷脸又冷声:“你干嘛?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闻野也就一秒钟的愣怔,并没有被撞破的尴尬,泰然自若地从梳妆台前转过来。
浴室里其实还有水声。这也是他没能及时察觉她动静的原因。
她的头发上包着浴巾,身上穿着浴袍,不过有点松垮,脖颈处一片雪白的皮肤袒露。
眉头轻皱,闻野挪开目光,下一秒又挪回来,发现她裹紧了些。
他嘲弄一嗤,双手抱胸,身子往后面的梳妆台一倚,驳回:“这不是你的房间。这里全是我的地盘。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想上哪儿就上哪儿。现在出来散步,随处溜达溜达。”
阮舒:“……”
散步?溜达?
呵呵。
压下火气,亦收敛表情,压下怒容,她恢复为淡定从容。
淡定从容地从浴室里出来。
“那么请问现在溜达够了么?”她问。
差不多尾音落下的时候,她人也行到了梳妆台前,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然后错开他的身体,伸手要去拿自己的身体乳。
刹那,闻野鼻息间全是她的沐浴清香。其实这沐浴露、洗发露的款式和他卧室里浴室所用的是一样的。但他自己用的时候,分明香味没有如此浓烈,也没什么感觉。
眉头一皱,他站直身体,准备回自己房间。
这边阮舒的指头尚未触碰上,凤眸轻轻一狭,扫视几个瓶瓶罐罐,头一偏,盯住他的侧脸:“你动我的东西了?”
“动了又怎样?”闻野眉尾挑起,并不否认,且这语气理所当然。
阮舒回之以平平淡淡:“没什么。随便问一问。你的地盘,什么都你怎么高兴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