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禛望着自己不说话,宁云晋便轻声唤道,“皇上……您不会真后悔了吧?”
宁云晋还没开始进入变声期,又因为学习血脉之术之后知道如何好运用声韵声调,当宁云晋放缓放柔了声音说话时候,那清朗童声仿佛带着不经雕琢干净透澈。
而当他偶尔不自觉地尾音上带点“儿化音”时却又透着些许柔韧与可爱,让人忍不住沉浸他那天籁般动人嗓音之中,耳边似乎有着余音袅袅。
这小子不等以后就已经是个妖孽!
文禛不禁感叹,这样才情、这样相貌,如此出色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日后哪家女子能够配得上他!
一想到日后自己要给他指婚,文禛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他双手比划着,叹气道,“朕刚刚只是想到第一次见到你时候才这么点长呢!那时候还不满百天,一晃居然这么大了,朕老咯!”
这又是哪出,刚刚不是还说科举,怎么突然又歪楼到年纪了!?
不过宁云晋知道文禛这皇帝有喜欢自话自说、思路又转得毛病,立刻接话道,“皇上您都还不到而立之年就言老,那阁老们只怕都要告老回乡拉!要微臣说,再过两年您与太子站一起就跟兄弟似,还年轻着呢!”
文禛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小子这嘴可是越来越甜了!”
“没办法,谁叫微臣玫瑰酱吃太多。”宁云晋满脸烦恼,一本正经地道,“上次我大哥还说我嘴里问到股玫瑰味呢!笑我娘们兮兮,真是讨厌。”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文禛休息时间也要结束了,他要继续看折子,宁云晋便识趣告辞!
他刚走出乾清宫便看到宁敬贤正候外面,连忙喜滋滋地走了过去,“父亲,您怎么来这里?”
“本来是来递牌子,听说你里面,便等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家。”宁敬贤背着手,淡淡微笑。
“那父亲你只怕等久了吧!早知道我就提前点出来。”宁云晋懊恼地道,乐淘淘地贴上前,挽着他手臂,也不理会周围侍卫们挤眉弄眼嘲弄,光明正大地仰着头回瞪他们!
爷就是撒娇怎么啦,十二岁搁后世就是个孩子呢!
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儿子亲昵举动,不过每当被熟人看到时候宁敬贤还是有些不自,拖着手边小牛皮糖朝着宫外走。他无奈地嘱咐道,“不要乱说话,觐见什么时候能走哪是为人臣子说了算!”
“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父亲您别这么认真嘛!”宁云晋吐舌道。
这爷俩亲亲热热地黏一起离开身影,却正巧被走出来文禛看到。他挑了挑眉头,暗道,都多大人了还与父亲这么黏糊,真是不像话!易成也太惯着儿子了。
文禛踏入正殿时候,忍不住扭头对李德明道,“去看看太子功课做完了没有,若是得了闲,便让他过来,朕要教他看折子!”
“嗻!”李德明应了一声退下,心里却暗自吐槽,皇上呐,大家都知道您也有儿子,就算您羡慕宁家父子亲密,想和太子亲近亲近,可也不能通过看折子这么无聊事哟!
心里再怎么犯嘀咕,皇上既然下了口谕,他也只能亲自去太子住所跑一趟。
天授十六年时候文禛为了突显鸿明地位,特地为他修建毓庆宫建成。鉴于这个与某倒霉太子住所一样名字,宁云晋为自己太子弟弟偷偷掬了一把泪。
李德明赶到毓庆宫时候,鸿明才刚刚放学,连衣服都还来不及换。一听文禛召见,即使是忙也要说不忙,他草草地冲了个澡洗去一身汗渍,赶去乾清宫。
能够被皇帝亲自指导,即使对于皇子们也是莫大恩宠。
可是行进间鸿明小脸上有种说不出淡漠,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兴奋。他心里偶尔回忆今天功课,又不时演练稍后与父皇应对,丝毫不敢松懈。
如今他比起小时候加沉默冷静,曾经肆意外放骄傲自大全都收敛了起来。
鸿明知道自己宫里虽然是受皇帝重视皇子,但是前有出色到让所有同龄人望尘莫及宁家二子珠玉前,后有越来越优秀二弟三弟四弟紧追后,随着年岁增长自己与他们年纪优势正渐渐地缩小,这让鸿明有种莫名危机感。
对鸿明而言,唯一好消息是他血脉之力已经觉醒,却与四弟一样都只是祭人鬼而已。
自己能力足足少了宁家二子两阶,这让他歇了和对方较劲心思,光是要靠着这样能力宫中众皇子中保持出类拔萃,他已经要付出相当多努力,已经没有经历再节外生枝。
就像曾外祖父叮嘱那样,自己要想保住太子之位只能靠父皇宠爱,既然父皇一心要培养宁家二子,自己与他弄僵反倒容易失了圣心。
外祖父说得对,宁云晋即使再出色也只不过是个臣子而已,等到自己能顺利登基……哼!
然而虽然鸿明看清了形势,但是他毕竟是真正孩子,又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这样重重心理压力之下,他性子变得越来越阴沉,手腕也越发狠辣,处罚其他得罪自己人时是毫不留情。
鸿明这幅样子让宁云晋每次看到他时候都心惊,记忆里上一世太子虽然有些骄傲自大,却意气风发、风度翩翩,如同光洁明月般高高上,不屑与星辰争辉,哪会像现这种阴郁样子,两世唯一让他熟悉地方仅仅只剩下太子越来越狠辣手段。
且不提皇宫中两父子如何用奏折联络感情,出了宫门宁云晋便跟着钻进了宁敬贤马车。
自从听闻过一次儿子与皇帝相处之后,宁敬贤有些受不了刺激——那么和善皇帝真是自己知道那个吗?
自此他从不主动询问宁云晋与皇上事,所以上车了之后只是问了一些乡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