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河重重叹口气:“这事儿,怕……不那么容易。那个贺广,我知道,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心又狠。况……”看着刚刚苏醒的瑞璇,“名节己失”这种雪上加霜的话,他便没有再说。
陆氏却是听明白了的,后退一步,瞪着红肿的眼睛,发了狠,“贺广如何,那是大人的事情,与妾身无干,也与阿璇无干!妾身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阿璇将火炕里堆。更何况,阿璇如此,也是大人所累。若不是大人非要带回那个女人,带回那个丫头,我的阿璇……又何至于此?”
说未说完,陆氏己泣不成声,“不管如何,大人得给我们母女一个公道!这是大人的错!”
“我的错?我什么错?”秦天河面色一沉,恼怒地道,“公道公道!你口口声声就是公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公道?当年,我乡里有妻儿,候爷知道,你也知道,我可不曾瞒你们半分;而这些年,我自问也不曾亏你。”
“你在府里如何,我从来不曾说得半句。我接他们母子入京,是候爷亲允的,况且,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知道?若是真有公道,那公道,也不该是给你!
秦天河这时莫名的又想起贺广的话来,看着总恃宠而娇的陆氏,他的胸口也是一阵郁结,闷在心里许久的话便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甘氏为我秦家生了三个儿子,在乡里守了十几年,替我父亲养老送终,还有皇上的圣旨,她不该有公道?还有嫣红,嫣红……”
秦天河看着陆氏一声冷笑,“麒儿好好儿的没了。你真以为我信那老匹夫的话,什么胎里带来的毒气?那老匹夫与候府相交至深,也是替你遮瞒的罢!”
“我秦天河无能,却还不至于糊涂至此!我不过是念在你是候爷嫡女,给你留几分面子。嫣红是你身边的人,你自己抬的姨娘,你却都容不得,还有脸跟我说什么公道!若是真有公道,甘氏第一,嫣红当是第二个!”
陆氏的面色惨白。颤声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麒儿的死。是……”陆氏发颤的手指指着自己,“我?”
秦天河“哼”一声,“陈年旧事,不是你逼我,我也不会说。你自己作的孽!你不想想。若是麒儿还在,我又何至于如此紧迫接他母子进京?我是不想再给人背地里耻笑,说我秦家无后!我明明就有三个儿子,为什么要因为你,给人取笑?”
“不是我!”陆氏嘶吼,伴随着绝望的哭声。指着秦天河冷笑,“秦天河,枉我日日念佛。望着能为你求来嫡子,没想到,没想到,你却是这样想我!”
“不是你,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秦天河“嘎嘎”怪笑。声音里却是透着无限悲凉,“要公道。你索性说于候爷知道,你做了什么!”
瑞璇这时也听出个端倪,止住哭声。想说话喉头却痛得不行,只好推推瑞瑶,向陆氏使了个眼神,让她快些去替陆氏说话。
陆氏性子冲动,这时给秦天河一激,口不择言的胡说八道可就糟了。
麒儿死就死了,这时胡乱的翻旧帐,对她可没有好处,更何况这还是秦天河的信口开河。
麒儿死时她虽年幼,却也是详细打听过的。
麒儿是陶姨娘几年前生下的儿子,出生重八斤,活泼健康却满月而夭,死得确实有些莫名其妙。陆氏当年也曾怀疑彻查,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又有大夫的话,说是胎里带出的毒气,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却没想到秦天河居然把这桩冤案扣在了陆氏头上。
爹也太糊涂了些!
陆氏生她们姐妹的时候伤了身子,很难再孕,所以姨娘才抬了一个又一个,不过是希望谁能生下个儿子来,她好收在屋里当嫡子养着。
当年原本也是打算在麒儿满月的时候就抱回屋里的,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麒儿就没了。
天意弄人,又怎是娘的错?
瑞瑶心会,也听出两人话里的不对劲,冲瑞璇点点头,站起身往陆氏身边扶住,向秦天河道,“爹,那是麒儿命薄,怎么是娘的错?女儿当年虽然还小,却记得麒儿出生的时候娘有多高兴。爹不记得,还是娘第一个抱的麒儿,娘还打了个金锁给麒儿,替麒儿祈福,娘是打算将麒儿收在屋里当嫡子的,爹忘了?”
秦天河无言。
确实,麒儿死得蹊跷,要说是凶手是陆氏,确实无凭无据,也牵强了些。
陆氏搂着瑞瑶,失声痛哭,“我瞎了眼,真是瞎了眼!”
“当年的事,多说无益。”秦天河原本心里有些软化,听到陆氏的哭声,却又有些发烦,不愿再纠缠下去,看着陆氏,一锤定音,“阿璇是我的女儿,将阿璇许给贺广,你以为我不心疼?但是,你为我想想,我还能如何?我也想留下阿璇,留得住么?谁要阿璇正巧给那厮遇上,还出了那等丑事!这是命,半点由不得人!”
秦天河说完,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这个时辰,李氏大概己经用过午饭,秦天河正在想呢,就见着锦绣往这边来,行礼,道,“奴婢来传夫人的话,说是老夫人用过饭歇下了,夫人屋里摆了饭等大人,想请大人往夫人屋里用饭。”
“走吧。”
秦天河跟着锦绣往甘氏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