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一片死寂,沒有呼救,沒有厮杀,乍一听,这寂静之中不时地响起布匹被撕裂的细碎响声,细听之下,这声音正是从厢房那头传來。
鹿清雅大步流星穿过回廊,经过大殿时,突然有东西倾倒而出,她直觉闪躲开來,低头一看,是一个满身是血的僧人,面上的惊恐还未消散,鲜血浸透了僧袍,肚腹被抓破,内脏顺着撕裂的地方流淌一地。
她不忍心再看,别开脸,忍着泪水从惨死的僧人身上跨过去。
都死了吗?沒有留下一个活口吗?连姑娘呢?她痴痴傻傻的,别人不让她动,她是会呆呆地坐上一整天都不挪动一步的,方才那些活死人凶猛异常,堪比野兽,她一个心智不全的病人,还有机会逃脱吗?
越想,越不敢往下想,鹿清雅摸了摸脸颊,发现手掌一片湿濡,她抽泣着向厢房赶去,途经星容大师的禅房时,门窗大开,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沒有活口,沒有活口……
她终于忍受不住,低声哭起來。
神佛去哪里了呢?普天之下的百姓都供奉着他们,祈求着他们能将福泽将于世人,令天下各处都风调雨顺,康泰安宁。
神佛大概是看不见,也听不进的,他们高高在上,如何能听得到子民们最低微的呼声?
若是他们有灵的话,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善良的百姓被怪物袭击残害。若是他们有灵的话,在这本是佛光普照的禅院之内,如何会让这些可怕的活死人肆意横行,血溅大殿,血染佛像,他们竟也坐视不理?
“连姑娘,你一定要活着。”
越接近那间厢房,鹿清雅的心就跳得越厉害,生还的机会有多大,她心里很清楚,却固执地认为,只要沒有亲眼看到,事情就不能轻易地下结论。
走到门口时,她迟疑了,害怕再次看到禅房中的那一幕惨状,微闭着眼调整呼吸,再次睁开眼,她轻轻推门。看到屋里的人,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是激动的,惊喜的。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一连串的事让她的意识都开始混乱起來,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她还來不及高兴,忽地感到头脑一阵发晕,紧接着,整个身躯被猛然提起,悬于半空。
“快点跑啊!”鹿清雅大喊,顺势擒住活死人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那缠住她的腕骨就立即断开,一脚踢过去,断掉一只手的活死人踉跄几步退到门口。
她提起长棍冲过去,立在门口的活死人并未退却,朝着她龇牙咧嘴,喉咙里不断地发出沙哑的嘶吼声,叫声引來了更多的活死人,她眼看着它们都飞窜过來,立即退到屋里,把门紧紧关上。
怎么办?身后的门页被疯狂地拍打着,鹿清雅额头上渗出來的汗珠滑进眼睛里去,刺痛了眼睛,她也不敢松手,瞧见盘坐在床上的岳茗冲垂着头一动不动,她抽泣道:“连姑娘,我们能逃出去吗?它们沒有伤害你,是不是因为它们怕你呢?你是福星,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有机会逃出去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沒有意识,沒有思想的人身上,突然,窗户被撞破,紧接着,一个活死人飞跳进來,落在鹿清雅面前,她顺势搬起桌子堵住房门。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破釜沉舟了,能收拾一个算一个吧,总不能在这里等着被撕成碎片的好。
三魂暗暗凝聚,眼瞧着鹿清雅已经节节败退,这不是在战场上,敌军一旦毙命便不会再有威胁,这些怪物不同,它们不怕刀剑,不知疼痛,手脚断了可以继续战斗,脑袋掉了还会自己捡起來安上。
听到鹿清雅誓死的叫喊声,岳茗冲身体一震,太阳穴突突地如针刺,膨胀感让她不自主地摇头,手指也不受控制地颤动起來。
“连姑娘,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有机会就逃啊!”
鹿清雅的哭喊声过了一会儿才传进她耳朵里,岳茗冲忽感眼前的人影门窗都在快速旋转着,似是有东西正在往自己的脑袋里钻,大脑混乱而胀痛,渐渐地,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