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只是靠在椅背上,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皱起的眉间显得颇有些不安,看似十分的疲惫。而那走近的太子,只是对着那样的康熙微微发愣了会,不过中年的他,不知为何,竟透露出了些许垂暮的气息。梁九功见到到来,想要上前给他行礼,而他却是做了嘘声的动作,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才悄声上前。只是伸手附上他的额间,似是想要替他消去那丝疲惫。
康熙却是忽然惊醒了过来,猛然睁开了眼,似是带着一丝杀气,紧绷的身体,只在一瞬间便是戒备了起来。直到转身看见是他,才微微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终究只是平静无澜的道了句:“是保成 啊。”
见到如此的康熙,他亦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依旧带着一丝笑容上前,“皇阿玛,可是身子不适?”他的语气依旧是满满的关怀之色。
康熙亦只是闭上了眼,那身戒备已然消失了,“朕老了。”他的语气有着一丝悲哀。
而在他身后,替他揉着额间的太子,却只是露出了一丝说不清是喜还是悲的浅笑,还是笑着对他道:“皇阿玛,还年轻着呢。”康熙亦只是笑了笑,终究是没在说些什么,闭着的眼,好似睡着了,又好似在闭目养神。
他的心里十分清楚,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康熙的确是感到了疲惫,可那一切却不是他能说出口
的。康熙如今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对谁都是不信任的。一个又一个的儿子再三令他失望,兄弟阋墙不断上映在他的眼前,他还没死,他们一个个就如此的上窜下跳,若是他当真死了,他知道他在害怕自己会像齐恒公一般的结局。
太子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康熙唤了他许多声,他都不曾回应过 。直到康熙皱起了眉,大声的唤了他一声“太子。”
太子才回过神来,“皇阿玛……”
康熙只是挑眉看了他一眼“保成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迷,朕唤你都不知。”
“儿臣在想十三弟之事。”太子没头没脑来了那么一句。康熙却是微愣了片刻,“噢,保成可是想到了什么?”康熙只是轻敲着杯沿,淡淡的询问着。
康熙越是如此,太子便是料到他越是在怀疑。他最近的动作颇有些太大,隐隐的已经惊动到了康熙,而胤褆走了,胤祉胤禛又相继落马了,唯一能同他抗衡的胤禩,康熙一句辛者库所出,足以断了他所有的一切他从来都没有拿他当过自己的对手,他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胤禩,纵使他人缘再好又能如何,没有一个帝王是喜欢为人子,为人臣的声誉盖过于自己,威胁到自己。在他为着自己“八贤王”的美名沾沾自喜之时,却何尝不是断送了自己的一切。
他很清楚但凡不要触及到康熙的底线,他是个可以容忍自己的小动作。而他所做的事,很明显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私下勾结朝臣,设计谋害兄弟,又接掌了仁孝皇后留下的眼线,设立了直属自己的暗卫,替自己干着见不得人的事。
而这一切,本在一团糟的争斗中,他还是可以隐藏住的 ,因为前面有着胤禛胤祉乃至于胤禩替自己挡着。这样的局面,虽然对他不利,却是最能可以隐藏于他实力的。
只不过如今,这一切局面都被打破了,鼎立 的局面不在了,年长的阿哥,没有一个能威胁到他,至少最近那些络绎不绝送礼讨好的人,让他已经感受到了这样的紧迫,自己已经 直接成为 了康熙最大的威胁,他已经 长大了,康熙却是在逐年变老。原本 鼎立的局面,康熙可以在众阿哥争斗之中, 保持住自己的威严 ,以保证自己皇位坐的稳。但是,一旦局面被打破了 ,起冲突的只能是最后胜利的那个人,和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历来太子同皇帝,那就是个冲突的存在。太子的 东宫更有着隶属自己的小朝廷。加上那些阿哥纷纷落马,康熙一下子 便苍老了许多,更是感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