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佐是建文二年的进士,担任过监察御史、顺天府尹、贵州按察使和通政使等职。
在任命顾佐为右都御史后,宣德帝担心他无法威服都察院那些心高气傲的御史,因此不仅命他彻查刘观贪赃枉法一事,还给了他考察都察院监察御史的大权,法办犯案者和撤换不称职者,并可举荐官员送吏部补选监察御史的空缺。
在刘观离京巡视河道期间,顾佐大力清查其违法乱纪之事,很快就查到了不少证据,与此同时,监察御史张循理等人趁机上奏章弹劾刘观,并列举了刘观之子刘辐贪赃枉法的事项。
宣德帝为此是勃然大怒,派出锦衣卫逮捕了在外巡视河道的刘观,押解回京后拿出顾佐查明的证据和御史弹劾他的奏章当面斥责,随后将他打入了北镇抚司的诏狱。
本来,宣德帝打算对刘观处以极刑,以儆效尤,不过由于杨士奇、杨荣和蹇义等重臣求情,最终免其一死,让刘辐滴戌辽东并命刘观随同前往。
宣德六年,顾佐相继废黜了严日岂、杨居正等二十名监察御史,把他们贬到辽东各卫为吏,还有八名御史被降职,三名御史被罢免,举荐进士邓荣、国子生程富、在京候选的知县孔文英、教官方瑞等四十余人候补严日岂、杨居正等人的空缺。
对于顾佐举荐的官员,宣德帝让其先在都察院历练三个月,如果足以胜任监察御史就他们。
杨居正等六人不服,向宣德帝上书辩诉,认为顾佐陷害忠良,好大喜功,这使得宣德帝大怒,将那些被贬为吏的人一并发去戍边。
随后,宣德帝将顾佐升为左都御史,再度赐给他敕书,令其约束都察院御史言行,并纠察罢黜贪婪骄纵的官员,使得顾佐在朝中权威日盛。
虽然顾佐得到了宣德帝的信任,但同时也成为了朝堂上的众矢之的,相继被不少官员弹劾,如果不是宣德帝对其信赖有加的话恐怕此时早已经锒铛入狱。
尤其令顾佐头疼的是都察院内部越来越紧张的氛围,他本想尽快掌控住都察院的局势,因此以雷霆手段撤换了严日岂、杨居正等人,可惜结果却适得其反,反而激化了他与监察御史之间的矛盾,以至于都察院人心惶惶,无心政务。
现在,都察院里的御史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三大派,一派是顾佐举荐补缺的御史,一派是出身内阁阁员门人的御史,还有一派是出身六部堂官门人的御史,其中以六部堂官门人出身的御史人数最多,势力也最大。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被顾佐严查被撤换的严日岂、杨居正等人皆为朝堂上六部堂官的门人,而谢恒等内阁阁员门人出身的御史却安然无恙,稳坐钓鱼台。
或许是为了避嫌,谢恒等人近来在都察院里异常低调,并没有参与到都察院的恩怨纠葛中,现在都察院里主要是顾佐举荐补缺的御史与六部堂官门人出身的御史相互间的争斗。
说实话,谢恒等人虽然属于中间派,但对顾佐举荐进来的那些御史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谢恒等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因此心中根本看不上那些举人出身的御史,认为他们没有资格担任御史。
今天围聚在院子里准备弹劾顾佐的就是六部堂官门人出身的御史,近些天来又有几名御史被顾佐扔进了诏狱,他们现在可谓是人人自危,为了自保必须要跟顾佐硬扛到底,拼个鱼死网破。
正如马安先前所说的那样,都察院御史每年的炭敬和冰敬是朝官中最为丰厚的,而且除了炭敬和冰敬外还有不少外财,顾佐真的要查下去的话恐怕他们谁也跑不了,自然要殊死一搏。
表面上看起来,督察院里发生的事情是顾佐与御史们之间的纠葛,实际上则是内阁与六部的一次斗法。
六部已经在都察院吃了一个大亏,一下子被顾佐整下去三十多名关系密切的御史,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瞪着顾佐继续打压六部堂官门人出身的御史,故而自然要酝酿反击。
可以说,李云天此时回来的正是时候,一旦那些六部堂官门人出身的御史联名弹劾顾佐以权谋私、党同伐异,那么都察院不仅成为了外界的笑话,而且将颜面无存。
尤为重要的是,这势必引发内阁和六部的再一次争斗,都察院的事务也将为此陷入停顿,两京刷卷、巡按地方等事务将不得不停止,影响巨大。
其实,内阁和六部之间关系的恶化昨天在太和殿上就已经有所体现,当李云天提出筹建水师的时候,内阁首辅杨士奇表示支持,而礼部尚书兼掌户部事务的胡滢却表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