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李云天这次去扬州卫的大牢要巡查牢房里的嫌犯和嫌犯家眷,那些嫌犯和嫌犯家眷见到李云天后纷纷拥在了木栅栏前,跪在地上高声求饶,其中夹杂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
李云天见状心中暗自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如今他们犯案的罪证确凿,必须受到大明律例的惩罚。
与以往的官吏不同,李云天不仅巡查了大牢,而且还去了大牢的伙房,查看了大牢的伙食。
虽说那些嫌犯和嫌犯家眷是戴罪之身,但李云天却给予了他们优待,亲自制订了大牢里的伙食标准,保证这些人都能吃好,不至于那些饭菜难以下咽。
由于两淮盐道一案牵连人数众多,因此李云天届时准备上奏宣德帝,让这些案犯以及家眷流放到交趾以充实明军在交趾的人口,也就是俗称的移民实边,这是加强朝廷在交趾统治的一个重要举措。
故而,李云天肯定不会让那些案犯和案犯家眷在大牢里把身体搞垮了,否则如何适应前去交趾的长途跋涉?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那些犯人关在扬州卫的大牢,但是大牢此时已经不归扬州卫管辖,暂时由李云天带来的锦衣卫接手,扬州卫大牢已经被清空,看守全部换成了锦衣卫的人,以防止有人暗中通传消息。
两天后,就在李云天组织人手清点查抄来的那些涉案人员的家产时,李满山派去湖广捉拿赵登宇的手下风尘仆仆地回来,他们带来了一个糟糕的坏消息――赵登宇并没有去湖广的岳父家里,下落不明。
得知此事后李云天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微微一笑,他对此事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且通过这件事情他能确定赵文举在张贵出事后已经预感到形势不妙进而提前做了安排,让赵登宇携带妻儿外出避难,以此来保全赵家的一条血脉。
在李云天看来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赵文举既然让赵登宇一家逃走,那么想必心里对赵登宇十分看重,只要能找出躲藏起来的赵登宇一家,那么将会心灰意冷的赵文举造成极大的心理冲击。
因此,寻找赵登宇就成为了李云天手头的第一要务,至于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刻意躲藏起来的赵登宇,他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陆德忠的家位于扬州城城南的富人区,是一座几进几出的院落,占地广阔,富丽堂皇,十分气派,家里单单下人就超过了一百个。
像陆家这种规模的豪宅大院扬州城有二三十个之多,李云天的镇武侯府在京城的规模已经够大了,可面积却只有陆家的八成左右,扬州商人的富庶可见一斑。
陆家近些天来宾客不断,扬州城那些有头有脸的盐商相继登门拜访,想向陆德忠打探李云天此次查案的态度,不过陆德忠以礼佛为名闭门谢客,将那些盐商婉拒在了门外。
陆德忠已经在商海中浮沉了大半辈子,自然清楚那些盐商的来意,不过自从李云天来扬州城后他只是在接风宴上见过李云天一次,因此并不知道李云天这次查案的底线在那里,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告诉那些商人。
尤为重要的是,虽然陆德忠四年前已经脱离了盐商的生意圈并且将生意从盐业向其他领域转移,但他四年前毕竟是盐商总会位高权重的副会长,曾经参与了很多盐商总会的机密事宜,所以此时不便抛头露面,故而选择低调行事希望能安然度过两淮盐道的这次风波。
这天晚上,陆德忠悠闲地在后宅的一个小院里,摇头晃脑地听着一名新纳的小妾唱着小曲,两只手有节奏地打着拍子,面前的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
与盐商总会惶惶不安的盐商相比,面对此次两淮盐道一事陆德忠是泰然处之,以他对李云天的了解李云天是绝对不会将他牵扯进去的,毕竟胳膊肘都是往里拐的。
况且,四年前陆德忠就已经处理完了与两淮盐道有关的事情,只要李云天不对他下狠手的话,那么根本就找不到他贩卖私盐的证据。
“老爷!”忽然,房门被一名中年人推开了,是陆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陆德忠听得正在兴头上,猛然被管家打断,顿时投过去不满的神色,眼神中不无责备之意,认为管家行事太过毛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