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夜里。
程幼素的面容比前几日更显宁静,在烛火下的颜色有几分不真实。
柴南石替她擦净了身子,换上柔软的亵衣,缓缓盖好薄毯。
这几日好像虚度一般,太不真切。
怎会这样?
怎么她突然就产下了孩子,人却躺在床上醒不过来?
青丝依偎枕侧,姣好清丽的面庞上淡眉如柳,瑶鼻巧挺,樱唇粉嫩。
唯独那双灵澈的眼睛,迟迟没有睁开,不像往常的每一日,那样甜甜地眨一眨,水波潋滟,或静静地望向自己。
她只是长睫微阖,好像真是睡着了一样,明早,会醒来的。
男人的目光在昏黄灯影下移到了她平坦的腹部上,又重新望着她的脸,静默无声。
烛火里,他会不时以为她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或者嘴唇轻轻动了动。
其实什么都没有。
躺着的人影身躯单薄,不会知道在夜晚里看着自己的那束目光,里头含了什么样的情绪。
程幼素头一次沉眠不醒在梦境里。
只依稀记得生下孩子后,她脱力无声喘息的一瞬间。
婴孩娇响的啼哭声还回荡在耳旁,渐行渐远,可她动了动唇,说不出一个字。
像是累极了,满心欢喜听着孩儿的哭声,好想看看他,抱抱他,但已经禁不住闭上了眼。
混沌黑暗中,她游离在无际虚无中,感觉身上越来越轻。
这种感觉很好,好像回到毫无忧虑的小时候,轻到甚至让她忘记自己曾经成亲,与心爱的男子相爱,生下一个孩子。
她没有目的地游离,也什么都望不见。
然后就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从哪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