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敌怒道:“莫走了婆娘!”自后扎堆追来,但忌惮陆振英神剑,不敢过分逼近。
陆振英足不点地,形移影动,霎时已到猎林身边,骑马喊道:“走!”
这稍一颠簸,曹素已然转醒,她脸带泪痕,低声问道:“子野哥哥呢?”
陆振英悲声道:“他已不在了。”催促一声,猎林振蹄疾冲,东拐西绕,形如鬼魅,快如飞矢,众敌如何能拦得住她?
曹素挣扎起来,喊道:“让我去见他!我要与他永远在一块儿!”
陆振英心中酸楚,说道:“咱们没救出他来,徒儿,今后我定为他报仇。”
曹素忽然哭道:“都是你的错,你...为何胡乱出手杀人?又为了隔空拉他?既然拉住了他,为何不替他挡箭?”
陆振英当时竭尽所能,接连出招,实已是生平武学绝艺,以往从未有过,不料曹素毫不领情,反怨她处事不当。她微微一愣,说道:“我已然尽力了。”
曹素又嚷道:“你将他抛在哪儿了?他定然未死,你好狠心肠,只顾自己逃命么?你教我侠义为先,舍己救人,可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陆振英忍不住道:“是子野不听号令,擅自行事,实乃....咎由自取。”
曹素“啊”地一声,突然一口唾沫向陆振英吐来,陆振英稍一让,避开她这一手。曹素呜呜哭道:“你还我子野哥哥,你还我子野哥哥....”
陆振英左思右想,虽不觉自己做错,可总是怜惜徒儿,柔声道:“素儿,你怨我么?”
曹素擦去眼泪,双目怒睁,说道:“我不怨你,要怨就怨敌人....奸猾,还有盘蜒这见死不救之人。子野哥哥为救友军,奋不顾身而来,盘蜒明知...凶险,却半点也不在乎。”
其实唐子野未必真有这舍生为人的气概,多半只是为争功而战。曹素自然知道,陆振英心中也明白。但她想起盘蜒决绝神色,凄然欲涕,当年冷州国魔猎时那寒冷悲戚之情又活了过来。她宁愿随盘蜒同死,但盘蜒却总有事相瞒。如今他已找到知心的姑娘,她自己呢?她却被孤独悲伤淹没,成了哭哭啼啼的怨妇么?
我不要,我谁都不要,我有我的剑,我的猎林,我的师姐与徒儿。
夜寒如潮般涌来,陆振英已奔出十多里地,将追兵远远甩开。她举起火把,照亮前方,寻找返回的道路。
前头现出个白衣人影,挡住猎林去路,陆振英惊呼一声,命猎林绕开,猎林左右跳跃,身形恍惚,捉摸不定,但那白衣人倏然出剑,几道微风吹来,陆振英手上一松,缰绳已断。她身躯摇晃,滚落马鞍,人落地,剑在手,一招“鹤啸云霄”,长剑由上而下,直取敌手。
那白衣剑客发出一声轻笑,似是赞叹,又似嘲弄,横着一剑,与陆振英碰了一招,陆振英只觉他内力与自己相当,不禁神色严峻,倏然间刺出九剑,乃是一招九星连珠,但这九剑上蕴虎鹤双绝心法,招招如光动风行,灵动至极。
那白衣剑客退后半步,也使出九剑,以斩对斩,以转对转,以削对削,以切对切,手法内劲,皆不逊于陆振英,这份心思眼力更是耸人听闻。
陆振英长剑每与他交锋,手腕便巨震一次,她不料敌人功夫如此渊博,见识更是了得,在弹指间便将她独门绝技学了过去,当真心慌意乱。她也立时倒退,长剑电光暴涨,陡然剑刃纵横,一个“十”字笼罩敌手。白衣剑客仰天大笑,也是一个“十”字反击过来,两者汇聚,骤然剑气乱窜,噼啪声中,周围数十丈内,树木纷纷折断。
白衣剑客问道:“你这剑法从何处学来?”
陆振英怒道:“你又从何处偷学来的?”她知敌人太强,非得全力相拼不可,于是还剑如鞘,刹那间拔出,一头凶暴雪虎现形,扑向那白衣剑客。
白衣剑客神情惊讶,身子一闪,那雪虎掠过,白衣剑客稍稍一晃,手臂渗出血来。雪虎攻势狂猛,如幽灵般无处不在,神出鬼没,呼吸间已连续击出数百招,那白衣剑客站立不动,长剑横在半空,嗡嗡作响,却不曾挪移,但剑气潮涌,广而罩出,雪虎虽狂攻猛打,暴虐无比,却也奈何他不得。
约莫三个心跳之后,雪虎低吼,消失无踪,一道白光连成圆圈,朝外炸裂,滋滋声中,冰消雪融,十丈之内,地面被生生剥去数尺表层,乃是这剑客与雪虎过招的剑气余威。
陆振英头皮发麻,忐忑不安,知道这敌手武功太强,远超想象,却又似乎在哪儿见过,借着那圈白光,她细看此人容貌,依稀想起在青龙寺中见过此人。
她疲倦至极,却强打精神,问道:“你是龙木....手下那剑客?”
剑客点头道:“在下归鹏,并非龙木的‘手下’,只不过还他人情罢了。在下与贵派的盘蜒颇有恩怨,但却与姑娘无关。我本想去找盘蜒算账,但碰巧路过此处,见姑娘剑法精妙,遂出手领略神技。”